洛衾揉着眉心,朝铜镜看了过去,她忽然一怔,转头朝正对着铜镜的屏风看去,她缓缓道:“你说,倦晴夫人看的会不会根本不是脂粉盒,而是映在铜镜里之物。”
魏星阑恍然大悟,她坐在了雕花木凳上,将方倦晴的一举一动学得毫无二致。
洛衾看愣了,她觉得这一刻,魏星阑似成了数年前的方倦晴一般,举手投足间皆像极了那个人,难怪外人会分辨不出。
魏星阑一手捏着袖口,一手朝右侧的鸢尾盒探去,五指触在了木盒底部,而屈起了食指在盒盖上摩挲着。
那修长的手指在打着圈儿,一圈一圈地划着。
洛衾不由觉得,这举动像是在研墨,可方倦晴向来不爱碰笔墨纸砚,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魏星阑摩挲着手底那与旧时不同的脂粉盒,抬眸朝铜镜看了过去,铜镜里的人一身墨色的衣衫,裘衣的毛绒领子将脖颈全然围住,她眉尾微挑着,艳而不失英气。
虽然这副长相与方倦晴截然不同,可却学足了方倦晴的神态,她眼眸微微一垂,似是在感伤怀旧一般,目光低低的,落在了铜镜里的某一处。
洛衾看着魏星阑的背影,险些觉得是方倦晴回来。
“你……”她蹙眉张了张唇,可话还未说完就看见魏星阑倏然站起。
“怎么了?”洛衾愣了一瞬。
魏星阑回头对她挑眉一笑,身上那一点点方倦晴的影子骤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她道:“我知道了。”
洛衾甚是不解,也不知这人装模作样地坐了一会,能知道些什么。
“跟我来。”魏星阑说完便转身去推屏风,将那扇面屏风给合了起来,后边被遮挡住的木柜顿时落入眼底。
洛衾又回头看了那铜镜一眼,镜里映着的屏风没了,镜面全被这硕大的木柜给占据着。
魏星阑道:“她想看的不是脂粉盒,不是铜镜,也不是铜镜里映着的屏风,而是屏风后的这雕花木柜。”
“难不成有东西在木柜里?”洛衾问道。
“我的霜儿可真是聪明可人。”魏星阑叹道。
洛衾沉默了片刻,不想给她好脸色。
魏星阑走到木柜前,指尖从一个个木格上划过,最后停顿在了某一处。她径自便将那木屉拉开,只见里边躺着一个砚台。
她动作一顿,迟疑了一瞬后,接着又将木屉全然拉出,使得雕花木柜上空了一处。
洛衾将木屉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里边的砚台,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翻来覆去看着,可这砚台并无奇特之处,只好将其放回了木屉里。
她随手把木屉放在了一边,抬眸便见魏星阑把手探进了木格里摸索着,心下微微一紧。
随着魏星阑的手挪动一寸,洛衾的心就紧上一寸,她期待着里边会有些什么,可又不免会慌张,实在想把魏星阑的手给拉出来,亲自在里边摸索一番。
那只在里边探索的手忽然一顿,洛衾随之屏住了呼吸。
屋里静得只剩下风声,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气息给收起了。
“找到了。”魏星阑道。
洛衾缓缓吸了一口气,问道:“是什么?”
魏星阑回头看她,唇角微微往上一提,“里边是实心的,有一处凹痕。”
说完她便把手拿了出去,径自去牵起了洛衾的手,把那玉白的五指往里带着。
洛衾愣了一瞬,下意识想把手往回收,只一瞬又忍住了。
果然,如魏星阑所说,里边是有一处凹痕的,那轮廓有些熟悉。
洛衾又摸索了一番,指尖顺着那凹痕的轮廓缓缓挪动着,在摸索了一圈后,她心下一惊,道:“是……天霜玉?”
魏星阑这才松开了她的手,笑说:“不错,我一直不知天霜玉里究竟藏了什么,天霜玉的玉质这般澄净,怎么也不像是里边能夹带东西的,原来一直以来是我想错了,这天霜玉只是一把钥匙罢了。”
“竟是如此……”洛衾喃喃自语。
她收回了手,将狐裘的系带解开,那裘衣顿时顺着肩背滑落在地。
“哎我的霜儿,这时候投怀送抱就好了,脱什么衣裳呢。”魏星阑悠悠道。
洛衾:……
她耐着性子没同魏星阑急,只道:“魏姑娘的脑子若是无须再用,可送给神医谷做药引。”
魏星阑道:“哪能呢,没了脑子不就傻了,若是傻了又怎么找得到这木柜里的玄妙之处呢。”
说得着实有道理,洛衾一时之间还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魏星阑弯下腰把那滑落的狐裘捡了起来,给洛衾重新披上,“我知世上这般聪慧的人着实少见,可霜儿你不能见着一个就脱衣裳。”
洛衾:“住嘴。”
她伸手往衣襟里一探,把那块天霜玉拿了出来。
都怪这狐裘太过碍事,将衣襟给挡住了,她不得已才将系带解开,可没想到系带一松,这裘衣就滑了下去。
“玉。”洛衾惜字如金道。
魏星阑捏住了天霜玉的一角,许是因为洛衾贴身带着,那玉被捂得温热一片,她一时心动,没忍住又道:“霜儿竟将天霜玉随身带着。”
洛衾:“我这不是怕弄丢了么。”
魏星阑叹道:“这天霜玉是传媳妇的,霜儿这么贴身带着,我着实感动。”
洛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