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一怔,眼底一点波动很快便隐在笑意之下,他静静捻动手中串珠,片刻后才道:“两位小施主命中有缘,一时间虽瞧不出个仔细,只是多加亲厚也必然没有坏处。”
谢程远看了看身边严肃得过头的陈郁川,又看了看明空身边弯了一双凤眼的谢映庐,一时间也笑了:“这两个小孩儿亲厚得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嫉妒了呢!”
“我喜欢阿川哥哥~可是我也喜欢哥哥呀~”谢映庐笑着朝谢程远伸出双手要抱抱,青年笑着上前一把抱住他,在他颊边蹭了蹭:“小九儿真贴心。”
——本来对于“啊呀一个小冰块抢走了我弟弟”这件事情非常介意的谢程远世子,决定要对陈郁川好一点,自己莫名的妒忌本来就有些可笑,左右他也无法陪伴弟弟太久,两个小孩子玩得开心,眼瞧着小九儿一日开朗过一日,他倒是真没什么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映庐(伸手):伐开心,要抱抱~
谢程远:诶,小九儿……(一面说着一面就飞奔而去要抱小孩儿)
陈郁川(一句话不说但是立刻抱起谢映庐)
谢程远(看着空荡荡的怀抱):陈郁川你小子够了啊,这是我弟弟!
陈郁川(面无表情):小九儿。我的。
谢程远:……(#‵′)
☆、第 30 章
穿过阵阵直上云霄的香烟,谢映庐初一看清面前事物的时候忍不住小小抽了一口凉气——
面前对立的两尊泥塑天神身长三丈有余,一人怒视众生,手执鉴天宝镜,一人眼露凶光,紧握金刚杵,俱是面目狰狞,仿佛看尽天下丑恶一般。
“看起来很吓人是不是?”法真笑了:“许多刚入门的小弟子见了晚上都要做恶梦的……两位菩萨虽然看起来很凶,却是为了保卫佛法才做出这般姿态的,并不是有心要吓你们呀。”
“我不怕的。”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谢映庐还挺了挺小胸膛,脸颊也粉粉的:“我才不会被吓到。”
“小施主真是厉害~”法真笑着捻动了手中的佛珠。
明空说谢映庐身体无甚大碍,只是要问清谢映庐平日所服药方才好着手调理,当下便让法真带着两个小孩儿出去走走,也免得闷着。
——因此,两个小孩儿便乖乖跟在法真身后,一路上所看的菩萨皆是慈眉善目,猛地出来个哼哈二将,当真是吓坏了谢映庐。
此时暮色越发深重了,逐渐暗淡的天色笼在飞檐反宇之上,像是轻薄的羽衣一般轻巧,法真抬头望了望隐在重叠楼阁之后的一处碧影,嘴角绽开清浅笑意:“你们想不想去看看我们是怎么当和尚的?”
“嗯?”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惑好奇:和尚还能怎么当呢?不就是念经么?
“当然不是啦。”法真露出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带着两个孩子绕过千手观音殿,殿后是大块青石勉强连成的小径,其中杂草横生,并无人打理,原本还有些秋虫在草丛间低吟浅唱,待三人脚步声响起,全都极有默契地一同安静了下来。
……总觉得会看到很奇怪的东西。陈郁川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把谢映庐往自己身边带了些:“小九,当心脚下。”
或许是山中水雾颇重的缘故,脚下石块的青苔上还有些s-hi润,一不小心倒是很可能跌倒。
谢映庐自己却是不怕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陈郁川有着大大超出其他人的信赖:有阿川哥哥在身边,能有什么危险呢?
抱着这样想法的小孩子抬头给他的阿川哥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衬着漫山苍翠,那澄澈的笑容几乎要沾s-hi人衣。
两个小孩子相视笑得纯粹,法真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他们,却还是不得不开口。
“我们到了哦。”
他扬起手指着面前的一处小小八角亭,让谢映庐和陈郁川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亭中那口看不出经过了多少年岁的大钟上——
“所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钟就是我们当和尚的法子啦!”
青铜制成的梵钟静静悬在亭中,上由龙头状钓手,下为莲花形撞座,法真笑意微敛,将心中千遍佛号颂完,这才将持珠放进袖袋之中,上前双手扶住巨大的桐木,然后将撞木击向梵钟。
“铛——铛——”
浑厚悠长的钟声惊起了四下白羽振翅,仿佛是要直直敲入人的心里一般深沉,谢映庐一时间都听得呆了,陈郁川揽着他的肩膀站在一旁,神色亦是凝重。
暮鼓晨钟。往日只在书本上见过的词句此刻蓦地展开在了眼前,一声又一声的悠远钟声回荡在山谷里,两个小孩儿莫名的都有些紧张,谢映庐下意识便拽住了陈郁川的衣角,愣了好半晌才郑重其事地开口:“比城里头的声音好听。”
陈郁川了然地点头——
谢映庐说的是城中傍晚钟楼上敲的钟,那口大钟亦是前朝留下的,只是声音要清脆许多,并不如寺中钟声浑厚。
待暮时钟敲过,法真将桐木缓缓放静,收回了专注在梵钟上的目光,对着两个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小孩子露出半是认真半是诡秘的一笑:“两位小施主想必都有所感吧?”
见两个孩子点头,法真更是认真:“既是如此,可要入我佛门,日日受这佛号熏陶?”
“法真……我这两个弟弟不过几岁,你可别吓着他们。”
青衫落拓的青年缓缓走来,嘴角犹带着笑意,他朝两个孩子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