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是。”陈郁川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想同父母起太强烈的争执,却也没想过会这样轻巧的得到父亲的认同。
“我方才倒是真的想打你一顿。”陈渊慢悠悠地说着,弯下腰将地面上一片片碎瓷拾起,忽地话锋一转,“阿川,我们陈氏一族,素来娶亲不重门第出身,你可知道为何?”
陈郁川知道家里有这个规矩,却不知是何来头,当下也只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渊将手中的碎片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灰尘:“世人每每说起陈家军,便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只是,外人眼中这气吞万里的气势皆是我陈氏以命相换才得。”
他淡淡看了陈郁川一眼,又说道:“陈家重武,却也重情,沙场征战,谁也不敢说就能活着回来,与其束手束脚过上一生,还不如全随心意……”
“说到底,要与你过一辈子的是映庐那孩子,只是如今他也不过十三的年纪……且往后看着吧,若你日后还能这般笃定的与我说,你要同他过一辈子,我也就认了。”
陈渊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后,慢慢地、极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着陈郁川挥了挥手:“出去吧,你母亲那头我且先帮你担待着,日后还是要你自己去说……你好自为之。”
陈郁川抬头看着自己飞父亲,不知怎的忽然心中一酸,他强压下心中百般情绪,沉默地转身走出了书房。
陈渊在身后看着他疾步走远,微微摇着头笑了:“连句话都不会说,闷成这个样子,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1 章
秋日晨起,院子里的草叶上都结着薄薄一层白霜,晶粉。布偶畏寒,总是懒懒地趴在铺得厚厚的窝里不动弹,谢映庐瞧着天气好的时候就把它抱到院子里晒会儿太阳。陈郁川过来找他时,常常瞧见这少年倚在藤椅上看书,膝头卧着一只白猫,模样懒散至极。
那账册交与谢青檀后,谢映庐便没有再多过问此事,只听说工部尚书被抄了家,搜出在府邸中收出贪污银两千万,举朝震动——不过这同他真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了,他每日里忙着江南那批布料,这料子都是放在他手下独属于自己的一家店铺出售,且早就言明了旁人不会c-h-a手分毫,连谢青檀也是不会过问的,故而每一桩事都要他亲自打理,自然不敢有丝毫马虎,处处都是慎之又慎。
王妃心疼幼子,虽有心想帮他,谢映庐却是半点不肯接受,末了也只得在衣食上再多加照看些,生怕谢映庐那小身子骨受不住。
而陈郁川亦是一刻不得空闲,羽林营中训练本就苦重,那一日与父亲摊牌之后,陈渊更是有意要试炼他一般,每隔一日都要过问兵法计策不说,更是时不时便要把他捉到陈家军中去训练一番,陈家军中个个都是浴血沙场的老手,就算手下留情,于常人而言也是极重的;如此对陈郁川一番敲打下来,陈郁川虽有负伤,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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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立冬,午后的阳光瞧着耀眼,那份暖意却是不及以往。谢映庐裹了裹身上披着的狐皮轻裘,坐在花架下头翻着账册,那批从江南进的布料因着做工j-i,ng良而颇受欢迎,其中尤以石榴红团花的最讨喜,多是有喜事的人家给订了去。
眼瞧着这批织品就快销罄,谢映庐手中的笔在一旁的稿纸上轻轻划了一道,那石榴红的料子倒是可以再多进些。
他正看的专注,脚边趴着的白猫懒洋洋地叫了一声,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拍在谢映庐的脚腕处,他回过神来,弯腰去摸了摸布偶:“怎么了?”
不待猫儿再叫一声,门廊处有人笑着唤他:“小九儿。”
“阿川哥哥!”谢映庐回头瞧见是陈郁川,立刻便笑了,视线落在陈郁川手里端着的瓷碗,上一刻还弯弯的眉眼立刻蹙成了一个苦恼的表情:“这么快就要到午时了?”
陈郁川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瓷碗放下,碗中褐色的药汁轻轻泛起一圈涟漪,“是,所以小九儿快点把药给喝了。”
谢映庐抬手用衣袍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极美的凤眼来看在陈郁川:“阿川哥哥,我已经好了……”
他这孩子气的动作惹得陈郁川眉眼间又带了些笑意,“我方才从外头过,听阿衡说你昨日没吃到蜜饯,不高兴了?”
谢映庐的耳朵微微泛红,他抿了抿唇反驳道:“才不是不高兴呢……”
陈郁川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尖,笑了笑,“好,小九儿说不是,那就不是。”
“本来就不是……”谢映庐小小嘀咕一声,又有些欢喜地伸手环住陈郁川的腰,在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好久都没看见阿川哥哥了……”
陈郁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不就见着了么,这几日羽林营忙着抽检巡阅,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
“我知道的呀,”谢映庐抿了抿唇,“我听说将军带你去陈家军来着,伯母说了几次,很心疼的……”
陈郁川微勾唇角,低头用下颌轻轻碰了碰谢映庐的头发:“没关系的,各位叔伯都有手下留情,我还受得住。”言罢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来:“我从教武场过来时往雪媚娘家的糕点铺子去给你买了些蜜饯,可不准吃多了。”
谢映庐小小欢呼一声,双手捧过袋子打开来看了看,这里头装了金丝蜜枣同甘草金桔几样果子,他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