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的顺着指间的缝隙,偷偷的溜走。
啪嗒,
驻足,白玉栏杆一圈,藏着一个深深的池子。
碧色的水,看不到底。漂浮着,几段似是腐烂的不肯彻底散去的浮木。
“到了吗?”仰首,凝望。
懵懂的发问,似是自言自语。
“嗯,到了。”
“这么快,还以为,要走很久。”最后的一段路途,竟是,出奇的觉得快呢。
“只是你不舍,尤其,是送自己上路的时候,总是会生了错觉。”瑜林宗建与他比肩,一手扶着白玉的栏杆,一面朝着池子里面观望。
“哼,你倒是好,一向舞枪弄棒的武将,还能够说出一番道理来。”
“现在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这里很安静。”尚罗宣仪冒出了一句。
“嗯,斥退了旁人。有些事,还是安静一些妥当。”
诺大的御花园,放眼望去,除却了自己,便只有三个,让他思绪万千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三人。“安静,嗯,的确。送行的,只有你们三个,其实,也好。”
“怎样,要不要本将帮忙?”
“你似乎,很急的样子。”
“这是一场大戏,老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
戏?
那一向在舞台上,演绎了人生。偏偏,在一群看客眼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微不足道。“原来在你的眼里,朕只是这样。”
“你的话有些多了,莫不是临时心怯,后悔了?”
催促。
催促。
催促,他只会催促而已。
自己看来,当真是让他们厌恶到了极致了呢。
“不用,朕说过,自己来。”双手扶着栏杆,有些吃力的爬上去。坐下,脚下已是空无一物。视线,以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要靠近水池的姿态,静静的望着下方。
几截似是浮木的墨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飘向了自己这边。哼,曾经中意的家伙,他们倒是好像,在欢迎自己的加入了呢。
尚罗宣仪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只要稍稍一松手,整个人便再也没有防备。
“也好。”见此,瑜林宗建环抱起了双臂,一副看戏的样子。
“走到今天这一步,很讽刺呢。”
“父皇你放心,你的一切,朕都会接手的很好。”
“哼,或许,是咎由自取,或许,是因果报应。只是,愿所有的罪责,都扛在朕一人之身,不要再迁就其他。”
“莫名其妙的话,听不懂。总之,父皇,你安心的去吧。”
仰首,忽然的大喊,“孩子,照顾好自己。再也不能够,陪在你身旁,永别了。”
是撕心裂肺的呐喊,是生命到了终点的号钟,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诀别。
松手,上半身微微前倾。
重力的作用,华服的他,没有任何的阻碍的向下疾驰。
扑通,
溅起一道直冲天际的水柱。
稀里哗啦,
好像是到了浅水区的鲤鱼,不安分的挣扎着,拍打出无数的浪花的声音。
“下去了吗?”
“啊,怎么样?”
“皇上。”几人不知道是担心某人的遭遇,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些什么。
不约而同的趴到白玉栏杆边上,视线急忙的追寻。
只见得,本就平静如镜的水池。
此刻,却如同一锅沸腾的开水。水花发了疯一样的四溅起丈许的高度,翻滚的泡沫,不正常的白混合着殷红的如同桃花花瓣的殷红。晕染,分散,蔓延,有点像是各色的墨水,倒进了水里面。
偶尔的可见急速旋转的的庞然大物的独特的肚皮白,绞肉机一样的不知疲倦。肉眼可见的可怕的力道,是对绝对的强势的力量的炫耀,是那种恍若要将一切给撕扯的粉碎的霸道。
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突然的却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不谈挣扎,就是连偶尔的一声痛苦的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埋在了那翻滚的泡沫中。
不多时,却又忽然的泛起几圈惊涛骇浪似的涟漪。在有限的池子里面回荡,大扫除似的涤荡着刚刚的喧嚣。一切,很快的趋于平静,除却了有些变色的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浓烈的甜腥,混着着水气特有的湿润,却让三名看客,皆是白了面孔。
。
似在回味,似在惊叹,似是竭力的想要确定些什么的认真。
良久,似乎是终于受不了这份压抑的沉默,瑜林宗建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嘿,他倒是好,死到临头,还惦记着你。”
“他死了,才是对朕最好的宽慰。”站定,侧目,不忍去看下方。
即便,是最想看到的模样。
只是,当真正的见识了一个先前还活生生的站着身侧的主儿,瞬间消失的模样。人生来的本能,他只觉得胃部倒腾的厉害。只想,不顾形象的找个地方缓解。只想,快一点的将这噩梦抛出自己的脑袋。只想,逃离,越快越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便是你这般做,看来,他似乎还是原谅了你。”孩子,要照顾好自己。
这话,该是对这家伙说的吧。
只是难以揣测,尚罗宣仪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愤怒,不甘,迷惑,心疼,懊悔,原谅?
哼,人都死了,谈论这些,似乎倒是没了意义。“想不到,他最后想到的,却是你。”
“走吧,朕要去继承他的一切。”尚罗无双没有回答,只是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