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想着自己平时哄小孩子的口气,便道:“乖,没事儿,慢慢喝,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喝完有奖励!”
苏云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老子可以当你爹了。
那下人尴尬的收回手,挠挠头。
苏云泺端着那碗药,缓缓地深呼吸,来回三次,最后闭上眼,哗的将药水全倒进一旁窗边的花盆里。
下人大惊:“你!你!你怎么能倒了!这很贵的啊!而且,这……好歹是公子的心意啊。”
苏云泺淡定的收回碗,端起一旁的药粥开始喝。
嗯~粥的味道不错。
心意?呵,老子糟蹋他的心意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老子糟蹋了他整整两年!
苏云泺仰头将粥喝完,一抹嘴,告诉他:“你就当我喝了。”
下人欲哭无泪:“不……不能骗公子的。”
苏云泺不以为意:“此事你知我知,你说我喝了我就是喝了,你若非要说我没喝,你家公子会怎么看你?”
他仰起头,学那些刻薄管家的口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去扫柴房吧。”
下人欲发惊恐:“可,可时间长了你身体一点没好转,公子也会发现的啊。”
苏云泺摇头:“我这身体就是喝上一年的药都不会有太大的好转,再说我也不会在你们家待这么久,用不了几天就被撵出去啦。”
下人:“可,可是……”
苏云泺看他忐忑紧张的样子就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下人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道:“我叫小魁。”
苏云泺漫不经心:“葵花的葵?”
小魁摇头:“不是。”
苏云泺:“那是花魁的魁?”
小魁:“……”
知道了名字,苏云泺就问他:“你家公子受伤的事,你知道吗?”
小魁面色有些尴尬,见苏云泺追问,只能支吾道:“只是,听人说,是为了救人,被别人打伤的。”
苏云泺挑眉:“哟,就我了解你家公子武功不低啊,谁能伤他?”
小魁支吾起来:“我,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好像是因为江公子。”
苏云泺就笑,果然论闲话还是下人之间的嘴巴松,就问:“江公子是谁?”
小魁脸色顿时有些神秘,压低了声音道:“江公子,是我们公子的意中人。”
苏云泺一怔。
他们时常结伴出去游玩,就在前几天公子忽然早早回来了,陪同的还有江公子以及他们的朋友,看江公子那个慌张样子,公子似乎是受了伤,打那天起,公子的气色就不是很好,不过也因此江公子时常前来探望,公子虽然气色不好,不过心情倒是挺愉快。
小魁唠唠叨叨讲了一大堆,苏云泺花了一会儿时间才从这一大段添油加醋的描述中摘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慕容患上这怪病也是没几天的事儿。
但为何他在慕家并没感觉到太重的怨毒气息。
苏云泺心里有些没底,怀疑是不是自己八年前重伤以后,控灵之术也废了,不由心烦,见小魁还在那发表他对江公子种种不满的意见,就直接摆手将人赶了出去。
苏云泺焦躁的在屋里转了几圈,想来想去没个头绪,蓦地对这个宽敞明亮的客房心生厌恶,他是控灵大师,心情一不好,就开始讨厌阳光明媚的环境,像个老鼠似的,床下柜子里藏不住,他就钻出去来回蹿,最后看上慕府一个犄角旮旯的小草房,想也不想一头钻了进去。
结果马上又脸色铁青的钻出来。
他妈的这是下人的茅房!
找不到可以安心思考的地方让他的心情十分恶劣,最后没辙,回屋子喊小魁送来一个浴桶,小魁以为他要沐浴,结果见他两手一掰,直接把浴桶翻过来,将自己扣进浴桶里。
小魁目瞪口呆,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一声冷冷的‘出去’给吓跑了。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苏云泺终于可以不受控制的揪住心口开始抖。
这几年来活的不人不鬼的日子一页页在眼前翻,他的心蓦地被掏出了一个大窟窿,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剩下颤抖,什么都思考不了。
慕峥有心上人了。
慕峥有心上人了……
苏云泺无力地靠着桶壁,将自己蜷缩起来,不停地深呼吸,过了好久好久,待心悸之症缓解,大脑才重新开始勉强运转。
他摸摸自己的心口,发现自己还活着。
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该高兴才对,这是他在十二年前就想看到的结果。
在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对慕峥,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动了情的时候。
一个二十六的男人,爱上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还是一手养大的徒弟,他自己想想都觉得荒唐,觉得龌龊,更何况那个孩子一口一个师父,眼里心里,把他当父亲敬重。
苏云泺这辈子都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唾弃自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从那刻起他发现自己甚至不是一个东西。
他无法控制对慕峥的爱意,又不敢将这份情表露哪怕一丝一毫,他畏惧看到慕峥眼中因为这份感情而浮现出的惊恐和厌恶,又天真的担忧慕峥会在只有彼此的生活中爱上他,他怕慕峥毁了自己,也怕自己毁了慕峥。
于是他将慕峥逼走了。
用冷言恶语,将那个体贴又孝顺的孩子刺的遍体鳞伤。
现在好了,慕峥有了心上人,他心中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