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被老爷晓得了非乱棍打死不可,心中七上八下盘算不出个法子,听赵烈一骂,手忙脚乱地开了门,苦于一身丫环装束,也自觉得不伦不类,更不想同张衍说话了。

赵烈这才一咬牙,心道再坏不过如此了,大大方方走到张衍身前,拱手道:“既然来了,张兄何不进来 吃杯茶?”

张衍本来脸上还有些困惑样子,现在也全收了,淡淡一笑道:“谢公子好意,我也是随处转转,喝茶就不必了。”

说罢,便告辞而去。傍晚,赵烈看赵老爷神色,料定父亲完全不知道此事,但也自知出丑,提心吊胆了好几日,见外边也是风平浪静,才放下心来。

第二章

赵烈被张衍撞见后,惊魂未定,觉得以前未免太过冒失,张衍都能认得出来,难保其他人也识得,捅到父亲那,想想也心有余悸,便在家偃旗息鼓了一阵,专心念书习武,不敢轻举妄动。

那呆在家里的日子可是枯燥得很,他平日也没什么结交的朋友,不免觉得寂寥。学堂里来了个先生,叫顾子卿,他家和赵家是世交,去年顾老爷暴病故去,父亲却在别处忙于漕运,没赶上见顾老爷最后一面,耿耿于怀,今寻得他独子来自家学堂,便是要接济了。

赵烈觉得那先生样貌倒好,只是目光深处,有一股悲戚之色,竟觉得和自己十分相合,却不好意思搭话,和大哥在父亲面前,和顾子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客套话。只有十一岁的赵毓,端坐在高椅上,老老实实,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顾先生,神色专注,好像要听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一般。

果不其然,顾子卿一出来,赵毓便粘了上去,和声细语地同他说话,好似怕吓着他一样,倒不见他和哪个别家女孩这般说话!赵烈只好悻悻回去。

赵毓虽对顾子卿殷勤,却也没纠缠过分,每日只不过比别人多问候几声。赵烈很快就找到机会同顾子卿搭话。两人年龄相仿,气味相投,很快便熟络起来,赵烈觉得多少年没有什么惺惺相惜之感,竟在这人身上找到了,格外高兴。如今赵烈准备科考,反而不在学堂念书,一有闲暇,还是常跑去找顾子卿玩。

一日,他和顾子卿在自家学堂门口凭栏看满园秋色,开口问道:“顾先生,你可有什么相好?”

顾子卿眼神一滞,笑道:“家世坎坷,为功名所累,不及往这上头想。赵公子呢?”

赵烈本来也想说没有,想起自己这爱穿女装的毛病,埋在心底已久,实在闷得慌,不知能不能一吐为快,正矛盾间,突然觉得不对,扭头一看,赵毓正坐在屋内窗下,定定看着他俩。

“看什么!还不快背书去!”赵烈难得骂弟弟一次。

顾子卿见他这般,也转过头去,正对上赵毓的目光,脸一红,忙转回来。赵烈再看赵毓,只见他已低头看书,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阵秋风吹过,两人都没说话。赵烈自觉没趣起来,便告辞出了学堂,叫上王实,驱车往西湖去。

“公子,这是要到哪里?”

赵烈有些心烦:“哪没人上哪去!”

他只觉得连好朋友,怕是也要被赵毓抢了去!赵毓那心思,他这些日子早就猜了个七八分,要是顾子卿真应了他,凭这层关系,自己真想说个体己话也不成了!

王实灵机一动,便赶车至一处停下。赵烈掀帘一看,眼前便是玉山脚下,此处倒真真僻静,满眼墨绿,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山神庙。

这山神庙前香炉没什么香火,修得倒还古朴,周围也算干净,定是有人常来打扫。赵烈在门外遛达了一圈,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只见神案上摆着个香炉,上面有几枝新添的香,一块小方桌立于神案前,笔墨纸砚样样齐全,那提笔在笔上细细描画的,可不就是张衍!

赵烈吃惊不小,倒不是因为他识得张衍,而是那次被撞破女装之后,他根本不想再看见此人,却偏偏在这里遇上,真是冤家!

张衍仍穿着那天的粗布蓝衫,似乎画得入神,赵烈站了会他才抬头,见来人是他,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一眼,继续借着庙里窗户的天光,埋头作画,画得似乎不太顺手,想一想,画几笔,再想想,添几道。

赵烈不免心生疑窦:这边树木遮天蔽日,怎么如此正好,正对着窗口的树木倒极巧地缺出个口来!他走到窗前,正要细看……

“赵公子,别遮了光!”张衍头也不抬,道。

赵烈一步退回来,心里不快,走到他身边,看了看画,便道:“不行不行,和你师父,不知相去几千里!”

张衍这才复直起腰,仍不看他,提着笔,皱眉看着自己的画,问:“真的么?”

“那是自然。同样是画荷花,你的笔法笨拙得多,不够老练,而且用色也不太好,你看,这里……”赵烈胡乱一指,“不是渲染得太过了么?”

张衍好看的眉皱得更厉害了,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我看他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画出来就不一样?”

赵烈从来是个不太说话的,不知为什么,碰上这个人,竟觉得可以嚣张起来,全然忘了他抓着自己的把柄,斩钉截铁道:“怎么不可能?不信你自己拿了去问他!”

张衍看了看天色,还不到中午,便道:“早了些。”

赵烈看着他,心里更奇,问:“早?哪里早?”

张衍这才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把自己画迎风吹干,细细端详起来,好像真能看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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