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道:“皇上极平易近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可……你不懂我的心。”男子双手交叠,捂着自己的胸膛,神色十分向往,却丝毫不显得扭捏,只令人觉得他如少年般俏皮,“我一想起他,心就砰砰的跳。我自幼无父无母,又遇到过很多事,本以为一生就会那样过去,他却令我有了这样难想的际遇……说他如我再生父母都显得单薄了,他就像我的菩萨。”
陈飞卿悄悄地揉了揉手腕上的j-i皮疙瘩:“你若见着了他,发现他不是三头六臂,岂不是会失望?”
“我知道他不是三头六臂,也听你说过他大致是什么样子,但人不是看外貌的,是看心。”
“他大概会懂你的一颗心。”陈飞卿忍俊不禁,“但他大概也会被你吓到,你到时候切记……”
“我知道。”男子打断他的话,“我自然不会在人前露出分毫,只是和你说嘛。到了他面前,我恐怕话都要说不出口了。”
陈飞卿只好随他去,听他继续口若悬河地表达对皇上的敬仰感恩之情。
他名叫裘千金,原是个花名,但他自己说这名字也挺好的懒得改,从馆里出来后也仍叫这个名字。
裘千金自幼无父无母,收养他的亲戚家中贪财,见他生得不错,便买给了一伙地痞,辗转出手买到了馆里。陈飞卿帮皇上找弟弟找到了那个馆里,正巧碰到裘千金出逃被抓,听人说这人十分有趣,平时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让接客也不会寻死觅活,但偏偏就是爱逃。
陈飞卿买了裘千金一夜的时间,问他为何如此。他说人做一行该爱一行,最要紧是不听话是会被打的,所以他平日该做的事还得做,但实在是勉强也不能真爱这一行,因此提过许多次要给自己赎身。无奈馆里将他当头牌摇钱树,将价提得虚高,他只好逃。唯一庆幸的是平日里他很听话,因此馆里将他抓回来后都懒得打他,久而久之都当是一场游戏了。
第141章
陈飞卿见他如此豁达更觉有趣,说了一夜的话,隔日便帮他赎了身,送他二十两盘缠自由来去。
裘千金便离开原本的家乡南上,在江南落了脚,做起小生意来。他祖辈上便是经商的,倒传了些天赋给他,短短一年便从二十两本金成了百两黄金的身价,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陈飞卿原本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难得那次皇上到安国侯府去吃他的生日家宴,正巧撞上裘千金亲自上门拜谢送礼。
裘千金自然无缘见到皇上,然而皇上却因此好奇问起此事,听完后想了几日,让陈飞卿再去帮裘千金一把。
陈飞卿找来裘千金谈过几次,谈过的话自然一五一十都回禀了皇上。
皇上对裘千金十分满意,因此裘千金便在短短的三年内做成了江南首富,其间不能说裘千金没有自己的本事,但这样通天的本事还是要靠背后的人。也因此,外界虽然都对裘千金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富贾十分好奇,但并不敢蹚这浑水。
如今裘千金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便是寻常的官也不敢轻易得罪。
更为难得的是,裘千金确实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当初那些经历虽然使他见遍人心,却也因此更为剔透玲珑,比寻常的人都更愿意将每一日过好,也比寻常的人更珍惜每一份真心善意。
陈飞卿很愿意和他来往,甚至曾经想过,若傅南生能像他一般看得开就好了。可惜人与人毕竟不一样,强求不得。
裘千金已经说到了他亲自安排的菜式不知合不合皇上的口味,下人来报:“小侯爷,老爷,姚大人与傅大人等来访。”
裘千金的话头一顿,将他亲手写的菜单塞到陈飞卿手中,慎重地叮嘱:“你看一看,仔细地看一看,若有不好的菜式就画出来,我再改。”
陈飞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种事情得由白御医来做:“这个我无法做主,皇上没有爱吃的菜,也没有不爱吃的菜,桌上摆了什么,御医说什么能吃,他就吃什么。”
裘千金心疼地问:“那他能吃什么?”
陈飞卿道:“你列的这些已经很用心了,不油不腻,都是些温补的菜式,又很有些江南的特色口味。先这样吧,到时候给御医过目。”
裘千金点点头,这才朝那下人道:“先去上茶,我马上过去。”
又问陈飞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陈飞卿不想见到这个时候的傅南生。来到江南之后,傅南生越来越闹得起劲,官腔打得十足,与人来往的姿态像在官场里面浸 y- in 了几十年的人似的。
陈飞卿猜想是他在故意做戏,可有时候戏也做得太过了,便私底下提点两句,傅南生一开始还辩解几句,后来连辩解都嫌麻烦,常常回来就装醉,朝床上一躺,说什么都装没听到。
虽然明白是为了公事,但心里始终不愉快,陈飞卿干脆眼不见为净,便也不管了,专心去做自己的事。如今他想了想,道:“没我的事,我就不去了。”
裘千金点点头:“总之你在山庄里一切自便,当自己家。”
陈飞卿笑道:“我不会和你客气的,里面有我二十两本金。”
裘千金听到这话却忽然心又砰砰跳起来:“皇上若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陈飞卿:“……”
他也实在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