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勇见他变着花样地塞满背砖板,轻松地背起来往里面走,今天要烧砖,听说接了个大单子,催着要,今天怕是回家要晚了。
力气活总是很容易让人忘却那些压在心上的烦心事,额头沁出的汗水从眉间落入眼里,一阵刺痛,就算心里满是无力,但日子还是要过,该搬倒的人还是得搬倒。
一直忙到天擦黑才算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罗通也跟着干到现在,只是累惨了,靠在墙上光知道喘气了。
朱清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家吧,要是不敢走,等我领了工钱送你回去。”
罗勇想他也太老气横秋了,才比自己大了两岁,不过还是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四下打量,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爸的办公室,看起来很简陋,只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个招财进宝的摆件,红旗本摊开,连笔帽都没盖上。
朱清和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领了钱赶紧走。”
罗勇脸上涌现出一抹不可置信,惊讶地问:“我也有吗?”
会计是个十分和蔼的老伯,笑着点头:“你也不赖,搬了三千块砖,等明天我告诉你爸,你爸肯定很高兴。”
罗勇走在黑灯瞎火的路上,脸上的欣喜还没有落,捏着自己出力气赚来的钱,就像是往心上撒了一把糖的感觉,甜滋滋的,笑够了问身边的朱清和:“哥,明天你几点上工我找你去,咱们一起走。”
朱清和觉得再正常不过就和他说了,送到巷子口,看着他进去了,才往回走,他走的不快,已经饿过了那个点,倒不难受了,算了,回去就不动灶了,啃个饼子直接睡。
摸黑进门,却见门槛前的石头上坐着个人,瞧着身形是阮穆,他赶紧开门打开灯,回头路:“你怎么不回家?等多久了?”
阮穆拿起放在脚边的菜,黑着脸说:“我妈去县城参加安全培训,这几天我没地去,来和你挤挤,我饿了。”
朱清和叹口气,认命地去生火,不忘劝他:“你也该学着做饭了,以后要是没人,你怎么办?”
阮穆从外面抱进柴火放到他身边,撇撇嘴,想反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在这个小地方,估计连西餐的刀子和叉子都没见过,蹲下帮着往里面添柴:“我给我爸写信,让他来的时候带只德牧,我爸挑的犬向来凶,好给你看家。”
朱清和先是一怔,转头笑着说:“那谢你了,家里没个人不行,愁的事真多。”
阮穆看他紧攒着眉,满是疲惫,心里一阵疼惜,他刚才看到在灶上放的干饼子,如果自己不说饿,他肯定就那么对付了,长此以往身子哪能受得住?上辈子就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这一次他绝不能让朱清和再这么送了命。
“我带了鱼罐头和火腿,一会儿就着吃。”
有人搭把手做事很快,吃完饭,阮穆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该洗洗睡了。他刚回过头,朱清和将外面的衣服和裤子脱下来,露出屁股上补了两个补丁的大裤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朱清和这日子过得可真寒碜,要不是顾着他的自尊,阮穆真想到铺子里给他做两条,最后还是死活没忍住:“要开学了,你不做两件新衣服?哪天量好尺寸,我给你买……”
第17章
朱清和第二天醒过来,睁眼见肚子上搭的大白腿,手腕被白嫩的小手紧抓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也许是太孤单了,平日里用假像伪装,睡着后才会将脆弱流露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手轻脚地穿衣服下地。
抖了抖衣服,大大小小的补丁不知有多少,还有补了又补的,开学了在一帮有爹妈疼的孩子中间挺像叫花子,皱眉想了想还是去买两件新的。刚穿好衣服,正犹豫要不要叫醒阮穆,得做点吃的,要不然阮穆中午就得饿肚子,转头就见他坐起来揉眼睛。
刚睡醒的阮穆,脸上带着几分娇憨天真,不过也只是一瞬就重新变回清冷的样子,朱清和啧了一声,低声说了句真无趣,很快提高声音压过刚才留下的尾音:“快起来洗漱,我给你做好中午饭,省得饿肚子。对了,钥匙给你,免得你又进不了门,要是在这里待着没意思就回家去,等我下工再来。算了,你还是回去吧,这地方偏,大白天也很少见个人。”说着就打开门栓出去刷牙洗脸了。
阮穆摸了把脸,看着自己这个小身子,有点恨,姿势别扭地爬下炕,跟出去说:“你今天不赶工吧?我去找你,你那身破烂还没想好换不换?”
朱清和嘴里含着水,吐掉说:“买,顺便再买点纸笔,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炸r_ou_丸子。”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做什么,面都得省着吃,等收回豆子来就好说了。
阮穆在北京吃香喝辣,来了这里过得苦巴巴,也不敢发脾气,抬头看了眼天上飘着的几片云:“行,你多放点盐,淡的嘴里都没味儿。”
两人坐在一块吃过早饭,罗勇无j-i,ng打采地走到门外,冲着朱清和说:“哥,走吧。”
朱清和抬头看了一眼,麻利地把手里的碗筷洗干净,在衣服上擦干净水,拿着东西就走。
罗勇闲不住:“我浑身都给人打了似的,胳膊,腰,腿都不是我的,连爬都爬不起来,要不是我妈叫我,我都直接睡过去了。”
朱清和想了想说了句:“你爸可不是只让你来搬砖的,有时间多看看,多长点心。”
罗勇打心里更佩服朱清和了,明明只比他大两岁却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