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哥的这番熏陶,我隐约明白男人即便好看,内心也有长蘑菇的y-in暗角落……然而直到今晚,才彻底体会到蘑菇可以长到阻碍本宫努力想要嫁人的步伐……
我隐隐记得,何解忧同我说过相似的话,就在那个失败的洞房之夜……难道,这一切,真的全拜简拾遗所赐?
我是该悲伤呢还是悲伤呢?
不过此际似乎不是悲伤的时候,我追往昔思今朝之际,相府的如意被传唤了来嘱咐一番后,拖着我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关好门窗后,如意示意我脱掉衣裳……
为着大局着想,我还是须得尽快恢复身份,儿女情长之事还是捆起来埋了好……
如意在一旁默默看了我身上各种剑伤刀伤留下的淡淡痕迹,目光很是连绵悠长……证明了我的身份,她却还在肆无忌惮地打量,我有些迁怒高唐,号称神医,百般药草提炼出来的药膏也没能把那些伤口较深的地方填平,留下这么些痕迹供人观摩……
形容美人的所谓肤如凝脂,一直都是本宫忌讳的词语,公主府里的《诗经》都是撕下了硕人那一篇才敢搁到我案上,传奇话本但凡有这个词语都是先将其涂黑才敢呈上来……这如意胆子不小,我扫视她一眼,她这才缓缓收了目光,转身出去了……
想着即将恢复公主身,我也懒得治罪于她,穿好衣裳后,也出去了,等待接受简拾遗同何解忧的叩拜,再责问他们二人也不迟……
我方走到二人审问于我的内室门口,这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出来了,一个个面容失落得仿佛丢了五百两银子,无视旁人地从我面前路过……
简拾遗立在中庭,抬首望明月,“决然不是……”
何解忧也跟着站成一排,同望明月,“断然不是……”
“确然不是?”
“诚然不是!”
我在后边匪夷所思地望着两人昂然望月的身躯,那月色下浓浓的惆怅连我也感染了,难怪古人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转身目光锁定如意……从前的小鹿如今镇定自如,清亮的眼神越过我,朝向前方……
感伤失落一阵后,何解忧凌然道:“重阳前,我必寻回公主!哪怕将长安翻个遍!”
我始觉自己前路漫漫,长夜漫漫……
相府管家巴巴赶来送客……何解忧一走,相府小厮丫鬟挤在屋檐下,齐齐观望他们相爷……
简拾遗独立明月下,很有些寂寥清寒的仙风道骨,忽略其情绪的话,还是比较耐看的……莫非都是赶着来看美人?我狐疑地扫一圈角落众人……
相府管家送完客后,也过来站到了人堆前,与众人视线保持一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道:“一、二、三……”
三字刚落,简拾遗转了身,吩咐道:“摆琴……”
屋檐下,丫鬟小厮同时神鬼莫测地从身后变戏法一般,拖出了琴案、香炉、七弦琴……转眼便在月下摆好后,众人相继退散……
琴轸下的流苏缓缓漾动,铜炉内的香烟袅袅升起,简拾遗素色衣袖拂过琴弦,梵音起……弦声注入夜空,树梢月影都跟着颤了一颤……
好几个年头没听过他的琴声了,尤其是监国的这几年……我为公主他为太傅时,尚可偶尔听一曲……我为监国他为宰辅时,却再也寻不到合适的身份能够一听长音……实在想听,便得召宫廷琴师,万没有号令宰相抚琴的道理……
揽着衣摆,我就势坐到屋檐门槛下,捧脸听琴……
如斯月色如斯景,配上拾遗的琴曲,必是天上应有人间难闻……我打叠j-i,ng神,暂时排遣了愁情,只听弦声幽幽,转哀婉,转凄切,转凄惨……
赫然竟是一首《长门怨》……
我胳膊肘滑了一下,脸没撑住……
长门怨,昔年武帝薄情,长门闭阿娇,独宠卫子夫,阿娇千金买得相如赋,是为《长门赋》……后人乐师同情其遭遇,为之谱曲,是为《长门怨》……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彼时再藏娇,长门不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抚完一曲,简拾遗起身离案,寻了一壶酒,拔了壶塞直接便饮,不多时,酒壶自明月下划了个抛物线落地,不见有酒洒出……
复回琴案,琴曲零零落落,不成调……琴声小下去后,他不再弹,一手撑着头……
叫你喝酒,叫你喝这么猛!借酒浇愁不是你想浇,想浇就能浇!
我从门槛上起身,绕到琴案前,站着看了会儿……他撑着头,闭着眼,一缕青丝因沾酒染s-hi覆在面颊,颇有几分憔悴风骨……
不知不觉,再往跟前近了几步,他霍然睁眼,瞧着我,眼神漂浮,十分涣散,许久,艰难开口:“别在我眼前晃……”
果然是喝多了……饮酒过量是件痛苦事,我切身体会得……不由同情心泛滥,上前扶住他,“练酒量这事,欲速则不达……”语入风中,依旧是令人悲伤无奈的扶桑语……
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他眼神还在飘渺中,“虫……虫……”
我四下看了看,安抚他道:“没有虫……”
他依旧眼神虚浮,望着空中……我担心他再有什么奇思妙想的幻觉,当机立断扶了他起身,往卧房兼书房转移……
这一路不远,走得却甚为艰难……我往左,他往右,我往右,他往左……
世间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