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茶道工序极为复杂,又讲究一个“静”字,等真正喝上的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味道,期间不过是个“养心”的过程。
换了青蓝色和服的林云衍端坐、捧茶,姿势拘礼而古雅,神情中却有一丝闲逸,淡淡的眉头漾开享乐的松弛感,眉目如画。
他一向是看起来拘谨认真,该悠闲时却也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我听裴总说,你现在接拍的一部电视剧很火,已经在拍续集了?”
林云衍随意谈笑闲聊。段砚行也随意地应接:“你和邵贤到是经常有饭局啊?”
林云衍浅笑:“我的工作也经常要和文化部打交道,自然和裴总见面的机会多。”
段砚行会意地一笑,转了话题道:“我也是听他说,你上个月刚动了大手术。”
静了一杯茶的功夫之后,林云衍边满上茶边不以为然道:“我没什么,手术后恢复得很好,现在照样能吃能喝能睡。”
段砚行温言道:“毕竟少了个肾,别太累着自己。”
林云衍笑:“政府部门是养人的,你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反驳,段砚行索x_i,ng故意冷眼嘲弄:“小心养成猪,变成发福的中年男人,啤酒肚、大饼脸,一代青年才俊变成满身铜臭的大胖子,啧啧……”
林云衍“噗嗤”一下,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没好气地小瞪一眼:“你才啤酒肚、大饼脸,还‘地中海’。”
段砚行额上青筋略有突起,冷冷抖了下眉毛:“衍衍,你不乖了,嘴巴越发的毒了。”
“小巫见大巫而已。”林云衍悠然自得地喝茶。
一席闲话之后,林云衍叫了些j-i,ng致的点心。
腹中略有三分饱,这时候才转入正题。
林云衍递出一张病理诊断的复印件:“也是巧合,我有一个同事定期会去心理咨询。年前他到他的心理医生那里去咨询时,医生无意间说到去年12月底时,有个人一周内到他那里咨询了三次,虽然是匿名,但看起来应该是云觞本人。他在国内那么有名,医生应该不会认错人。”
林云衍表情略显慎重,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去找那个心理医生问,因为会去他那里做心理咨询的一般都是固定的几个病人,他是第一次见到云觞本人,而且一周内有三次,咨询的内容都差不多,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段砚行越听,神情越严肃:“他去咨询什么?”
林云衍苦笑了一下:“病人咨询的内容医生有义务保密,我没问。不过医生说,从云觞谈的内容来看,估计他可能住在澳洲。”
“澳洲?”
“大概那一星期他正好在国内,后来就没有再去过了。”
段砚行沉下眉头深深思索。
本以为云觞不在国内,最大的可能x_i,ng是在美国。回忆过去,云觞并没有提起过对澳洲的哪些地方倾心,他们曾一起去过加勒比海、巴厘岛、夏威夷等地度假,却没有去过澳洲。
由此,他不免怀疑:“那个真的是云觞吗?”
“我认为是。”林云衍十分肯定地道,“云觞以前在澳洲住过一段时间,就是他毁容的那时候,他的整容手术是在澳洲做的,估计后来可能留在那里疗养。那边的房子应该是叶慎荣的,这一年多,叶慎荣经常秘密去澳洲。”
最后一句尤为的凝重,段砚行一下子把手捏紧,茶杯中的水惊起继续涟漪。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思虑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稳下心神,较为平静地问出话来。
林云衍表示遗憾地摇摇头:“没了,不过我会帮你继续留意。”
“嗯……”段砚行眼神略有些涣散,捧起茶来喝下一口,才低叹,“谢谢你了,衍衍。”
其实,他也不知道,若再见到云觞,会是何种情景,何种局面。
裴二少在娱乐圈同样人脉关系不小,在内地的势力居于黑道之首,却动不了叶慎荣一根毫毛。
叶慎荣在国内虽然只是个娱乐公司的小老板,可是私底下人际网却十分可怕,军火生意谁不给他几分面子,要是被美国特工盯上,裴邵仁在黑道上再有势力,也摆平不了。
假如云觞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他和叶慎荣之间的战争也依然有着悬殊的差距,如同十几年前发生车祸一样,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那次的车祸,媒体虽然说他是想和云觞殉情自杀,只有他自己知道,车子的离合器被人动过手脚。
他再不济,也不会拖云觞一起葬身地府。
原本是想带云觞远走高飞,销声匿迹,抛开娱乐圈纸醉金迷的一切,结果却在车轮撕心裂肺的一声咆哮之后,变成十年的生死别离。
他死的时候,云觞只有二十二岁。
刻在墓碑上鲜艳血红的名字触目惊心,合棺而葬的决意肝肠寸断。
而那棺现在是空棺,盛了骨灰的锦盒则供在云觞家里。
就是他重生后醒来的,那个只有组合音响、沙发、床等简单家具的房间里。
云觞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金牌导演,却没有买过一栋别墅洋房。
一直都住在那个影棚中,地下酒窖里放满了同一年份的葡萄酒,除此之外便是一间收藏了段砚行所有影片的放映室。
回想起曾经云觞说他当导演时心情没有一刻好过,才理解到,那是如同行尸走r_ou_的十年。
青春一去不复返,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
回国以后,夏莲那边的工作又如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