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自然不服:“我为何不能去?”
清明正色道:“第一,京城内线,大半由你联系,因而你不能出事;第二,消息机关之学,我在你之上。”
南园不语,却是无言可驳,二人一同长大,单以武技而论,南园并不逊于清明,内力掌法更是在他之上。然而清明机变迭出,又工各种杂学,故而从小到大许多较量,南园竟是极少赢过。他想了一想,又道:“那潘白华可有派人前往?”
清明一笑:“潘白华眼下还不能和石敬成起正面冲突,再说,和他终究不过是眼下合作,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十分放心。”他抬眼见南园神色郁郁,于是拍拍他肩道:“多少事情都经历过了。这次也算不得什么。”
南园其实诸多道理也都明白,于是抬头勉强笑了一下。
清明将从范丹臣和南园那里分别得来的地图加以拼凑整理,两方加在一起,这份地图仍是十分粗略零散。虽是如此,已然十分难得。清明将地图默记在心。最后又寻了张白纸,提笔写下几行字,找个信封封好交给南园。
“若是我明日此时还未归来,你再拆开。”
他不待南园说什么,一掠出了房门。
夜风清冷,吹动清明身上衣衫,他凝神细看,原来已至太师府院墙之外。
寻一处隐蔽所在,清明轻飘飘翻墙而入。
按手中地图描述,太师府分内三进,外三进。外三进的地形绘制得十分详细,连岗哨分布也描述得清楚,清明轻易进入,又翻过一层高墙,便来到内三进的院落之中。
这内三进却是机关密布,图纸至此便十分模糊。好在清明跟随段克阳多年,消息机关之学已承继十之八九,又仗着一身超绝轻功,堪堪闪过几处险要关口,终是来到太师府正中,那藏影楼所在之处。
这藏影楼却是一处水阁,建在一个湖心岛之上,只一排白色石墩连接岸上,月光照耀之下,晶莹可爱。水面黑黢黢的,看不分明深浅。楼高三层,四角悬挂铁皮风铃。除此之外,并无出奇之处。
清明绕着小湖走了一圈,与府中其他地方不同,这附近并不见护卫人影,孤零零一座小楼,又不见灯火,愈发显得诡异莫名。
打一接近这里,清明总觉得这小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又伫立片刻,忽然伸手由身边一棵柳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挥指轻弹,那树叶直落在水中,霎时叶片上现出许多大小孔洞,随即溶解。
那湖水竟是世间罕有至毒的“弱水”!
清明暗叫“侥幸”,要知这湖水表面看去并无异状,他之所以产生怀疑,却是因为当此夏秋之际,水中却并无蛙鸣的缘故。清明若是贸然踏上石墩,沾上弱水,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但湖岸与小楼相隔甚远,轻功再好的人也不能一掠而过。那石墩清明是万万不敢上的,一抬眼却见身边高大柳树,心念一动便有了主意。
他取出袖中匕首,寻一根最为粗大的柳枝斩下来,又削去细弱部分,从怀中取出一条极长的丝带将树枝一端仔细束好,那条丝带却握在掌中,柳枝在地上用力一点,借那一撑之力,身子直飞出去。月光掩映之下,一道黄影挟一条极长丝带空中飞舞,竟不知是鬼魅,还是飞仙。
借这柳枝之力,这一掠足有七丈有余。清明双脚方要踏上地面,眼前一阵银光疾闪,却是有十余只羽箭破空而来!
箭势又疾又猛,好在清明亦有准备,他抽出匕首应手拨打,十余只羽箭均被击飞出去,清明手臂却也被震得酸麻。
他长出一口气,此刻当务之急是把对面岸边那截柳枝拉过来,不然自己可是有来无回。于是伸手用力一带,掌中丝带便带着那段柳枝腾空飞起,谁知自己方才拨打羽箭,气力耗了大半,这一带之下,柳枝虽是飞回,却有小半截落入了湖水之中。
清明苦笑一声,心道毕竟聊胜于无。他藏好柳枝,仔细观察小楼一番,不敢走门,纵身越窗而入。
楼上倒也并无异状。直至了三楼,却见紫檀木桌之上,端端正正放了一个朱漆盒子。清明心中暗喜,却亦是不敢造次,挥匕首削断盒上机簧,又掏出一块丝绢垫手,这才掀开盒盖。
这一望之下,清明终是一惊:那朱漆盒子里哪里有什么密约,分明只是几张白纸!他心思转得极快,既知不妥,随手把盒子一抛,转身便从窗口一跃而下。
他快,机关更快,清明身子犹在空中,楼阁四角的铁皮风铃便已叮当作响,静夜之中,格外分明。
原来那朱漆盒子中暗藏消息,若有人开启,便会触动机关。此刻不仅风铃作响,而且楼门四合,清明暗幸自己乃是越窗而出。又见连那些白色石墩,也一同沉入水底。那些石墩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制,浸入弱水,竟然分毫未损。
清明此刻再不敢犹豫,一落到地,急忙寻得柳枝,以来时方式回转。柳枝一入手中,却觉掌心灼热之极,却是弱水毒x_i,ng传递之故,落地时不觉身子一歪,滚入了一旁的草地之中。
清明心中大叫“不好”!来时他便看出这一片草地之中暗藏刀阵,自是识得厉害,但此时已是身不由己。草地上无数截刀尖倏然冒出,他虽避过要害,仍有一截刀尖自他右肩处刺入,力道极猛,竟刺了个对穿。
远远处已然依稀可见灯笼火把,清明恨恨地一咬牙,拔出刀尖,掌心处已烧灼得焦黑一片,他此时也无暇处理,只疾点右肩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