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宾亭是个居于北面的小凉亭,地势较高,木质构,黛瓦顶,典雅清逸,居中有一高台,铺有厚厚的草编地席和坐垫,上有一小几,极为j-i,ng巧。
绛泉便引兰澧和兰泙入座,笑着让他们稍待片刻,便施了一礼之后,退下去了。
盖力被绛泉在途中唤了另外一个小童,带着他牵引马匹自去安置了,此时还未回来。盖力这一路行来,一路看来,只觉目不暇接,又逢知悉兰澧真面貌之后的震惊还未褪去,只觉一颗脑袋不能完全接受,迷迷登登,被人引着去安置马匹,居然忘记跟兰澧知会一下便答应一声跟着走了,让兰澧颇有些啼笑皆非。
肩上猴儿老实了半天早就耐不住了,见兰泙入座,猴儿眼滴溜溜转了两轮,早跳下主人肩膀,在周围蹿树上屋,不肯消停,只是没有跑远。
兰泙皱眉,正待呵斥,却见自南面远远走来一众人,为首是一名老人,身后跟着几个白衣童子。
唤回猴儿,兰泙便与急急起身的兰澧一同迎上前去。
这便是眉山老人罢?兰泙心里暗暗想道,不由细细打量这位渐行渐近的老者。
老人身着一件浅灰色深衣,身量中等,略显清瘦,额头稍稍突出,头发须眉皆白,脸容虽普通,却十分随和淡然,一双眼睛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一身淡泊宁静的气质,让人见了便不由心生敬意。
兰泙此刻却除了油然而生的敬意之外,还多了丝意外的亲近之感。不知为何,见到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老人,居然会想起前世一向亲厚的老爷子,虽然心中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但看向老者的眼神自然也变得与之前不同。
“老先生,八年未见,别来无恙否。”兰澧面带微笑,口中问候着,已经躬身一揖,拜□去,显得十分恭敬。
老人此刻已到得近前,便立即托住兰澧的手微笑道:“兰衡君不必多礼,老夫自是一如故往。倒是兰衡君八年未见,依然如此丰神俊朗,风采出众,呵呵呵……”声音宽厚亲和,令人心生亲切。随即转头向旁边小童道:“甄茗,去将我的纭芽取来,款待贵客。”
“是,先生。”小童答应一声,径自去了。
兰泙在旁听闻,只觉心中亲厚感更浓。这眉山老人态度自然可亲,不卑不亢,并无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或故作高深,所言所行皆恰到好处,让人十分舒服。
察觉到投视于自己身上的视线,眉山老人转过头,便看到立于兰澧身侧的兰泙,又瞧了瞧蹲在他肩上骨碌转着眼珠儿的猴儿,不由捻须微笑道:“这位是……”
☆、得偿夙愿
“哦,老先生,这位是……”
“我叫蔺泙。老先生,您今年高寿?”出乎兰澧的意料,兰泙居然接过话头,自己率先出声。这让兰澧感觉十分诧异,泙儿何时对人如此热心过?况且这样贸然问话,不知是否会惹恼老先生,这样想着,兰澧不由看向身前老者。
哪知眉山老人居然白眉一挑,反问道:“小兄弟为何问及老夫年龄?”
“因为你很像我爷爷。”兰泙脱口而出之后,又不由皱了皱眉头:“面容却是不像的,是感觉极像。”
“原来如此。”老人似乎并未察觉身后投来的各色目光,只颔首微笑道:“说起年龄,老夫今年已是百岁又三了。”
“唔……”果然是过了百岁的,只是是面貌体格上却是看不出。兰泙点头道:“我爷爷刚届古稀之年,却比老先生年级小一些。”复又道:“我是晚辈,老先生直接以名字称呼我吧。“
老人含笑点头。
兰澧在旁边听了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几名小童也眼露诧异之色。想这眉山老人地位出尘,世上何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而兰泙对眉山老人与其说是尊敬,倒不如说是自来亲近之意更重,而老者也似乎全无不悦滞涩之感,也就无怪乎众人心中讶异了。
耳边却听得老人笑道:“且不要立于此处了,二位请入席吧。”
两人点头,便随眉山老人入亭,分宾主坐下,几名小童侍立在亭外。说话间名唤甄茗的小童已搬来红泥小炉,在亭外不远拿了小蒲扇煽火烧水。
“说来凑巧,今年的纭芽刚刚制好,恰好可以待客。”老人望了亭外一眼,捋须微笑道。
“便是我们有口福了。”兰澧笑着接言,随即转头向兰泙解释道:“纭芽乃是以眉山特有的纭叶之嫩芽,经采摘、摊放、炒制、揉捻、干燥种种繁复之后制成。纭芽入沸水烹制,如同细云翻卷,汤色润泽明亮,入口味醇回甘,滋味极好,且清肝明目,还有降毒之功效,对人体是好的。只是纭叶稀有,仅几株长于眉山后山山崖,且只在初秋抽芽,两个月后便叶尽凋零,因而此物十分难得。”
上次兰澧得见眉山老人,便是在这个时节,老人也是以纭芽款待他,当时兰澧品后赞不绝口,以至于八年之后依然记忆犹新。
兰泙听罢点头,心道是了,这纭芽大约便是类似于前世世界里的茶了,只不过显然比普通意义上的茗茶难得得多,如此罕有。
细细听兰澧解释之时,兰泙肩上的猴儿不知被什么吸引住了,早耐不住x_i,ng子,在主人肩上动来动去,猴儿屁股乱转,没个消停。兰泙眉头一皱,转头看了那小猴儿一眼,小东西立刻恹儿了,只拿一双猴儿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这猴儿可是你养的?”
耳边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