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巧。
埃兰叹了口气,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将眼前的木质房屋仔细翻一遍,寻找线索。
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同的。
那么,在晴明出去以后,又有什么变化呢?
隐私观念薄弱的神祇仅仅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声,便将房门拉开,进入了名侦探模式。
有狐狸毛的房间,毫无疑问是小白的;有团子毛的房间是茨木和白团子的,只是不知道茨木这边有多少只白团子;还有一间显然也有人居住的房间,被褥和地板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埃兰在院子里找到了答案。
惊鹿旁是小小的池塘,靠近池塘的草地长势和周围有些微的不同,就像是有调皮的鱼儿常常在池塘玩耍,将水泼了上去为青草提供了养分。
鱼的话,应该是惠比寿和他的金鱼了。
漆黑的瞳孔看向眼前的一汪碧水,水流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呈现柱状,如同喷泉,原本被水填满的凹陷土地显露出来,一枚金币从湿润的泥土中飞出,在水里打了个转,亮晶晶地落在埃兰手里。
惠比寿在日本八百万神明中的位置,是财神。
埃兰转着这枚成色十足的金币,眸子幽深,稍稍放开自己的力量。
“轰!”
喷涌的水流落入池塘,漾起高高的浪花,很快归于平静,而在黑暗神的眼眸中,浮现出诸般景象。
首先是“过去”。
冷清的、静止的空间,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一切就像是一幅早已完成的画作,绘者不再提笔,这里也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但变化到底发生了。画面起伏不定,仿佛有雨水落于其上晕染出湿迹,这里对应的时间是玉藻前处在时空裂缝之中时。而后,起伏平定,空间里多了一个阴阳师和几只妖怪。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飞快地流淌而过,再后来,阴阳师离去,又一个妖怪——或者说是神明,加入了画卷,再往后,是一片漆黑。
原本要浮现出的“未来”因为黑暗神自身的参与而变得无法窥探,归于黑暗。
“唉。”
埃兰长长叹了口气,躺倒在草地上闷闷不乐。
对于神祇而言,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给他造成威胁的事物,因此他可以分出许多力量去抑制自己的本源……是的,“时间”已在渐渐地融入“黑暗”,交汇着成为他的本源,即使再这么想要延长甚至逆转这个过程,也收效甚微。
毕竟,那本就是“时间”。
如果放飞自我,不加以抑制的话,这小小的静止空间在一眼之中便是看透,即使是在外面的世界,想要知晓任何事物的过去未来,也十分简单。
这或许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异能,但对于埃兰而言简直是噩耗中的噩耗。
看见未来的轨迹,何来惊喜?
一潭死水,迟早会腐臭。
怎样自救呢?
倒转回还没有获得时间本源的时候吗?不,去往那个节点,本身就需要借助时间本源的力量。想要断干净的话……根本毫无办法。埃兰坐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拔着附近的草,开始回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份本源的。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似乎没有刻意引诱的痕迹,尤其是……他在那个时候,并不知晓自己有过前世。
“智慧”让未知不存,“时间”同样,都将他引至死域。
如同命中注定。
神祇就能够掌握自身的命运吗?
不过是玩笑罢了。
日本的八百万神明不用说,即使到了埃兰和菲尔这样的地步,他们之上,仍有混沌。
混沌并不是一种生命体,要定义的话,它是一种始终在运行和维系着平衡的规则,星球和世界的意志,懵懂又睿智,有情又无情,埃兰对于混沌,一直有种对着母亲的情怀,理所当然的憧憬与仰慕。
既然如此,问题当然不是出在混沌身上。
毫无疑问,都是菲尔的错!
埃兰心中愤愤地下了这个结论,并且越想越觉得正确无比。
由于原世界自始至终只有两个神祇,随着世界发展的进程,无论出现怎样的神职和新的本源,都只能由他和菲尔分摊,也就是说,在光明神菲尔得以司掌“空间”之后,与之对应的黑暗神便一定会司掌“时间”。
那么菲尔有没有避开空间本源的可能呢?
有的。
只要在埃兰前世之时,通天之塔不倒,第三位神祇诞生。
真讨厌,为什么他拥有的不是“空间”呢?
可恶可恶可恶——
浓郁的黑暗将静止的空间包裹,死亡与静寂的气息暴虐地翻涌着,弥漫着充填,日光被乌云遮挡,在湿润的土地中沉眠的魔蛙感受到这夺命的危机,眼睛还未睁开就划动起有力的后肢来,努力地翻开泥土。
“呱!”
“发生什么事了?!”
它惊恐地大叫着,声带中止不住地发出呱呱声,“晴明大人!小白!茨木童子大人!呱!”
乌云倏忽散去。
魔蛙从泥土中急切地钻出来时,太阳仍然那般耀目,悬崖边的绿树承载着阳光,树下是一个个金绿色的圆斑,大小和形状都和魔蛙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魔蛙心跳得飞快。
刚才那种可怕的感受,难道只是幻觉?或者说做了个噩梦?
“哟,你醒了。”
“呱呱呱呱呱!!”受惊的魔蛙猛地倒退几步,栽进了自己刚挖出的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