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钟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们什么也没准备,所以只能狼狈万分的从京城里逃出来。她们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数百忠心之士,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选个地方安身立命,然后一边让大长公主养伤,一边联络其余势力,乃至于联络一些藩王。
兔死狐悲,萧乾素来强势,如今连不能名正言顺入朝参政的大长公主都要诛杀,钟韶就不信那些手握权柄的藩王们知道后不心慌!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眼下还是寻个安身立命之所更为重要。
略等了一阵,没听见人墙里的贵太妃和苏墨有什么问题需要寻她,钟韶便是与身旁的吴长钧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迈步离开了。
钟韶是去寻徐文锦了。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西域奔波,除了带回大量的财富之外,关内之事她参和的实在不多,但她知道,徐文锦是有往关内发展的,甚至于每年都会花费不菲的钱财。而现在,那些花费掉的钱财总归是要看到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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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拼杀,一夜的奔逃,其实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个多时辰,然而这一个时辰带来的伤痛却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道尽的。
八百甲士,一千护卫,剩下的也不过五百人不到,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伤重的倒是几乎没有,因为在那一场奔逃之中,伤重的人早已经坠了马,根本跑不出来!
在寻到临时落脚之处后,众人便是警戒的警戒,休息的休息,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气氛有些沉重,有些哀戚,但好在他们逃出了生天,也没有了之前被数千禁军围困的绝望。
钟韶手里举着一支火把,在一众伤员里穿梭而过,周遭沉寂得几乎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踩在枯枝落叶上的细碎声响。沉静,沉默,沉重……
五百个人抱团凑在一处,人数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少,钟韶也是寻了好一阵才寻到了徐文锦的所在。而彼时他周围却是围着一圈人,这些人没有坐下休息,也没有处理伤势,反倒全部面向圈子内侧,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紧绷的戒备。
这气氛显然有些不对,钟韶赶忙拨开了人群走了进去。
人群正中,徐文锦正站在一棵树下,而在他的对面却还站着一个人。钟韶并不认识那人,但她认得那人穿着的衣服——羽林郎将的服饰,他是禁军!
钟韶诧异了一瞬,便是反应了过来,她几步上前问道:「先生,这是……」
徐文锦的面上倒还平静,只有些许的无奈,他解释道:「这是羽林郎将陈茂,也是之前那春明门的守将,他是贵太妃的人,开了城门之后就趁机跟着我们一起跑出来了。」不过这身衣服确实是拉仇恨,众人在灯火之下一看清,就立刻拔刀相向了。
之前春明门开得那般及时,钟韶也是猜到了些许缘由的,无非是禁军之中还藏有大长公主一系的人马。不过官场之人多油滑,寻常会做这等事的人都是留有退路的,因此对于陈茂如此干脆的就跟着她们跑了,她还是觉得惊诧,便忍不住问他道:「你怎就跟着我们来了,官职前途都不要了吗?」
陈茂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面容刚毅,气质沉稳,被一群人敌视防备也半点不见气恼浮躁。他原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闻言便是很平静的说道:「太妃于我有恩,我自当相报。此刻跟着你们跑了或许是亡命天涯,留下却只有一条死路了。」
确实,徐文锦虽是拿着先帝的金牌骗开了城门,但这话说出去别人信,萧乾却是不信的。因为每一代帝王的令牌都是不同的,寻常看着或许不易发觉,但细节处却是明显,陈茂作为羽林郎将,不可能认不出来。他留下,罪名可不会是玩忽职守,而该是违抗圣意了!
钟韶转瞬明白过来,却是蹙了眉,迟疑道:「那你的家眷……」
陈茂为人沉稳,此时的回答却是相当光棍:「陈某孤家寡人一个,没得人可以牵累。」
好吧,难怪他行事如此干脆,事先连个招呼也没打,只凭徐文锦拿着块金牌过去,他便也认了从了,丝毫没有推脱。钟韶倒是欣赏起他来了,便道:「既如此,那你便跟着我们吧。来日若是有了转机,你那官职前途也定会更进一步!」
这是一个承诺,虽然有大长公主在,钟韶的承诺显得分量不大够,但她话音落下,周围那一群原本敌意森森的护卫便都散开了。
陈茂闻言本没什么表示,见状也只是微微垂了垂眸,然后道了句:「多谢。」
钟韶闻言失笑,她看得出这人对她的承诺不以为意,那么明明该道谢的人是她,这人倒是奇怪。
两人毕竟没什么交情,三言两语说完,便也不必再多言了。钟韶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徐文锦,便是问道:「今夜之事事出突然,不过如今我们也算是安然出了城,先生可对将来有了打算?」
徐文锦听问点了点头,不过或许是因为周围人多,他此刻倒是不欲多言,便是道:「其他的都等天亮再说,如今人人带伤,还是先疗伤要紧。」
钟韶也是点头,昨夜那一场厮杀虽然短暂,但如今这五百人的状态可不怎么好。尤其这里不仅没吃没喝,还缺医少药,她也算是把徐文锦当谋士了,遇到这般忧虑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谁料徐文锦却是相当干脆,大手一挥便道:「重伤的人都没跑出来,那些轻伤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