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收容中心的幼年言就是个活生生的独行侠,他常年独来独往,不爱与他虫交际,一腔情感都寄托在会来看他的叔叔们身上,就连厉也是在许久之后才和他成为朋友。
在正式和言接触之前,厉也曾是因那份差别感迟迟没靠近言的虫之一。
“转折点应该是发生在言又一次遭受重大打击之后。”奥齐说,“当有机会就来看望自己的叔叔虫数越来越少时,言就隐约发觉了不对,但他什么也没说,自我麻痹般猜测对方只是太忙了,直到又一段时间后只有一个叔叔还在时常来看他,对方在最后一次来看他时带他出去玩了很久,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成虫去收容中心找过他。”
这一段也是来自厉的口述,其中有关“猜测对方太忙了”,是言后来与他交好时的自我坦白。
收容中心的接待处里再也没出现过携带礼物而来,指明要看言的热心叔叔,言后来只收到了一个分量不轻的大箱子,他在里面找到了几位叔叔的纪念物和一张卡。
那几虫谁也没有结婚,他们没有自己的后代,就把言当成自家小虫崽,最后走的那个负责将大家都十分微薄的财产凑做一堆,让它们勉强看上去丰厚一些,然后把这一箱物件放入寄存中心,申请了定时定向智能派件服务,让中心在自己迟迟没有归来取件时开始自动派件。
“据厉所说,言在刚进入收容中心时还只是孤僻兼话少,不太爱搭理他们,但在收到那个箱子之后,他的自闭症状才开始全面爆发,有近半年内都没说过一句话,所有不用上课锻炼的时间里,他都呆在宿舍内发呆,经常自顾自的翻弄那个箱子,能看上一整天。”
小小的自闭虫唯一与同龄室友“交流”的时刻,就是有谁因为好奇,也想去碰碰他的箱子的时刻。
言仿佛是把那个箱子当做了自己一方拒绝他虫入侵的“领地”,但凡有谁表露出一点想动他箱子的迹象,他就像头被触怒了的小野兽,能瞬间暴起,一声不吭的将对方打的头破血流。
惦记着言亲口提到的中心开放日,对方却一虫留守宿舍的信息反差,齐斐在刚听见幼年言的自闭症状时,理所当然的认为,言是因为不想与他虫接触,才单独躲在宿舍不出去,这会,听雄父提起言为了箱子和旁虫打架的凶猛事迹,他心下一动,问道:“雄父,您帮我问过‘开放日’相关的问题了么?”
“问了。”奥齐给了自家幼崽一个“为父怎么可能会忘”的眼神,“厉说他就是在那一届开放日之后才和言关系好了一点,言在开放日前一晚才和虫打了架,当天被禁止离开宿舍。”
至此,记忆回溯到五岁的言为什么一直不发一语,对于旁虫怀有极强戒备心理,开放日时却单独呆在宿舍的缘由都已明晰。
手头的排查进度终于超过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只需等待程序自发运行完毕,齐斐忙碌了许久的双手得到了解放,他活动了一下操劳许久的手指,正准备去打开录音文件,自己再回顾一遍。
左鸣在三方视屏窗的窗口内叫他:“只有检测舱的数据还不够,我只能判断出大概是哪个模块出了问题,才导致爆炸发生,但想要具体的诊断言现在的情况并作出应急恢复方案,我还需要亲自去看看他。”
“我明白。”齐斐微微颔首,“等那边发来检测即将结束的通知,除了把报告发给您外,他和您的视频会面我也会立即着手安排。”
“好。”
左鸣应了一声,他目光转回分析屏,还要再说些什么,齐斐的通讯端却响了起来。
“非常抱歉!”
按下接通键后,通讯端里传来了奥宁略显惊慌的话音。
齐斐听出奥宁情绪不对:“先别慌,出了什么事?”
虽说齐斐拜托过医护虫员在检查结束前提醒自己一声,但这不代表他心理对于整个检查流程的具体耗时就完全没底,按着他心底的预估时间计算,此时的检查流程应是至多才只进行了三分之二。
但奥宁却发来了这么一道通讯,背景音听上去还有些嘈杂。
奥宁大约是做了个深呼吸,极力镇定了一些,但语速仍然急促:“长官刚才在检测舱里连续按了半天对话按钮,我们没能领会他想表达的含义,只好在外面询问他是否有任何需要,但他拒绝回答我们,只一直让指示灯保持在闪烁状态……就在两循环分前,他主动中断了检查,打开检测舱舱门跑了。”
第二百章 结婚的老干部 五十二
听到奥宁提起指示灯闪烁不停时, 齐斐就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言在找他。
他对于自己目前心理年龄仅有五岁的伴侣做了会全程陪同的承诺,事先也没和对方说好他会在检查中离开一会,言自然是以为他会一直守在外面, 而方才, 不知道言是在检测舱内遭遇了什么意外情况,才打开对讲按钮想要找他。
可眼下最受对方信任的他偏偏不在。
那突发状况必然是让超龄幼崽感到了不安, 才促使他按下对讲按钮来找自己的“大朋友”,然而外间却迟迟没有传来理应守着自己的“大朋友”的声音, 言觉出齐斐可能是“毁约”了, 他心底正在躁动着的不安当即翻倍增长, 让他忍不住从那难以忍受的环境里逃了出来。
守在检测舱周遭的几位谁也没想到言会突然自主中断检查,还一言不发就出了检测舱,距离舱门最近的医护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