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下了马车,细长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这么晚出府有什么事?”
林悠恭敬回道:“爹,这就是我先前与您提及的李简,丛之,这是我爹。”
李简住在李府的几日,本想亲自拜见林墨,只可惜林墨公务繁忙,一直无缘相见,却未料在他离开之际见着了,想到这次京城的大震荡就出自林墨之手,李简便觉得人不可貌相。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林墨,表面上倒是儒雅,若非知晓他的手段,自己或许还真的会被骗了。
虽这样想着,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见到朝廷要员受宠若惊的模样,躬身行礼,“草民见过大人。”
林墨淡淡扫了他一眼,一个很寻常的青年,那眉目间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他心生不喜,但也不好拂了儿子的面子,便道:“嗯,在府中过得可还习惯?”
林悠不傻,自然看出两人的不对,不免心生奇怪。丛之明明不是这般模样的,怎会在见了爹之后就变了?莫非他之前全是伪装欺骗自己的?想到这里,心中便生出了怀疑与轻视。
“林兄待草民极好,若非草民家中有事,还想在京城多待几日,领略更多风土人情。”李简继续恭敬作答。
林墨已然没了耐心,“既然家中有事,自然以家务事为重,老夫就不留你了。”
李简躬身告辞,林悠也没再劝阻。
*******
接下来的几日,朝野震荡,百官俱噤若寒蝉,京城百姓也躲在家中尽量避免外出,整座城平静得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太后一党全力抓捕摄政王的党羽,可不知为何,这些人似乎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他们凭借掌握的消息搜查,居然一无所获。
林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而正被打击的摄政王却在文德殿里悠闲度日。一人一猫窝在殿内,无政事烦扰,无案牍劳形,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可这滋润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尽头。
连续几日的劳而无获让林墨极为恼怒,他终究还是不再顾及太后的想法,强势逼迫太后下旨,直接以弑君的罪名,欲将镡时观杀害。
他领兵进入文德殿的时候,萧居瑁已经躲到了房梁之上,镡时观则执笔写下几行字,见林墨进来,搁笔笑道:“林大人,恭候多时了。”
“镡时观,事到如今,你还笑得出来?”林墨一改素日的儒雅姿态,露出他的狼子野心,但犹疑的目光还是显现出他对镡时观的忌惮。
“林大人,不用担心,本王手无寸铁,也无后招,没法逃出去。”
林墨将太后懿旨扔到他面前,“镡时观,你意图谋害皇上,罪大恶极,太后有旨,就地处决。”
镡时观看都没看一眼,面容淡漠,话语掷地有声:“能治本王罪的,只有陛下。林墨,你以下犯上,扰乱宫闱,私自调遣京畿卫和禁卫军,大肆囤积兵器,暗中招兵买马,贪墨朝廷灾银,勾结张门余孽,围场谋害陛下,你该当何罪!”
文德殿外,林墨带来的人突然被人层层围住,他转身看去,竟是只忠于皇帝的铁羽军,这是怎么回事?
林墨面色发白,心底生寒,但依然昂然伫立,面对镡时观的喝问,他冷哼笑道:“镡时观,你居然调动了铁羽军?你才是意图谋反之人!”
镡时观不禁蹙了蹙眉,他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殿外忽然传来赵全熟悉而尖利的高呼:“皇上驾到——”
所有人俱惊怔发愣,林墨双手抖得厉害,直直望向殿外,奢求那一丝不可能。
镡时观神色剧变,第一反应不是看向殿外,而是猛地抬首,看向房梁。
房梁上,漂亮优雅的橘猫居高临下,正眯着那双宝石般的眸子,静静回望着他。
第35章 朕根本就没有变胖
明黄色衣袂出现在文德殿外, 所有人俱屏息跪地, 相比镡时观方才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林墨就显得极为震惊与恐惧了。
这是骨子里对天子的敬畏,即便萧居瑁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
御医明明说,皇上醒来的可能微乎其微,昨日还没有任何动静, 怎的今日皇上就突然醒了?他们居然一点风声都未听闻。
按理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直面圣上,可是镡时观和林墨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皇帝的脸上。
这张脸年轻俊美, 熟悉至极。
镡时观神色还算淡定, 可林墨想到自己做的事情, 不禁心虚跪地,哑声道:“老臣叩见陛下!”
年轻的皇帝似乎因为经历了一场大劫, 看起来比以往要沉稳许多, 那双眸子淡淡扫了一眼跪地颤抖的林墨, 语速极慢,“今日宫中可真是热闹, 林爱卿, 你带了这么多人围住文德殿做什么?文德殿有什么值得你这般大张旗鼓的?”
林墨维持多年的儒雅形象不再,直面强势的皇权,他还是害怕了。
“陛下,老臣带兵围住文德殿, 只是因为摄政王意图弑君, 太后下旨, 要拿他问罪。”他甩锅甩得可溜了。
明黄色龙袍在他眼前缓缓掀动,正在他忐忑之际,皇帝再次缓缓开口:“摄政王作何解释?”似乎是因为昏睡太久,他的语调有些僵硬。
镡时观回视皇帝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有些圆,眼尾略略上翘,与他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但是,内里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同了。
摄政王在皇帝面前可免跪拜,这是萧居瑁特意下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