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答的?”
萧居瑁想起来就“噗嗤噗嗤”笑了起来,一双眸子都弯成了新月,好看极了。
“他说,定国公大概身陷滇南匪患,忙于剿匪,等匪患清除,便可回来了。”
镡时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让他保密,他就真的保密,连朕都不告诉,明明是朕派你去江南的。”
要是两人只是一般的君臣关系,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出猜忌了,可如今两人这般姿势,萧居瑁这样说无非就是觉得好笑而已,认为刑楷一本正经说着谎话挺逗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失落,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失望。
“他就是担心被其他人知晓,在臣回京的路上暗杀臣。”镡时观捧起他的脸,“臣永远不会骗你。”
“当真?”
“千真万确。”
“那好,”萧居瑁忽地翻身,手肘撑在褥面上,手撑着下巴,俯视镡时观英俊的脸,“朕问你,你为何迟迟不回京?”
他才不信只是因为元宝不能过早挪动。
清亮澄澈的眸子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自己,镡时观心中的火热一突一突地涨了起来,他道:“为了安神石。”
“怎么说?”
“安神石只有江陵城外的山上有,我因为去山上寻找,故而耽搁了几日。”这也不算是撒谎。
萧居瑁这下信了,还欲说什么,就被男人拉了下来,脑袋撞到坚实的胸膛,“卯时就该上朝了,先睡会儿吧。”
萧居瑁只好笑着与他相拥而眠。
翌日早朝,不仅是萧居瑁,就连众臣都有些神思不属,他们纷纷想着自己这些天准备的贺礼,午时宴会的时候,皇上会不会不喜。
“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吧。”萧居瑁努力睁大眸子,让自己显得精神点,昨夜睡得实在太晚,他还想着下朝后回去美美地睡一觉呢。
“陛下,臣有话要说。”一个老头子站了出来。
萧居瑁困得不行,“讲。”
“陛下,臣以为,社稷之事是为大事,可皇嗣之事亦为大事,如今后宫空无一人,陛下不若从天下广选秀女,以扩充后宫,早日诞下皇嗣。”
萧居瑁顿时来了精神,看来这些大臣都没事儿干,开始管起他的后宫来了。
“诸位大臣也这般认为?”他故意问了一句。
不少大臣纷纷附和,只有少数人听出来他话中的玩笑意味,闭口不答。
萧居瑁欣赏完了众臣的面色,然后将目光落到静立垂首的镡时观身上,嘴角勾了勾。
“定国公以为如何?”
镡时观抬首触上他的目光,复又低首下去,出列一步,道:“回禀陛下,臣以为,赵大人的孙女以及郑大人的幼子已到适婚之龄,实乃天赐良缘,陛下不若拟旨赐婚,成全这桩美事。”
他话音刚落,第一个发言的老臣和另一个大臣就跪到地上,直言各自分别已有了中意的人家,大意就是恳求皇上不要乱点鸳鸯谱。谁不知道他们两家素来关系不好,敌人怎能成为亲家。
两人跪在地上对视一眼,你家那泼辣的孙女谁愿意娶进门?你家那纨绔二世祖谁愿意当成孙女婿?
“哦,这样啊,那朕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两人闻言俱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又被惊呆了,“若是日后有人强朕所难,那就不要怪朕胡乱指婚了。退朝!”
萧居瑁从乾坤殿出来,脚步很急,越走越快,见镡时观远远落在后头,不禁瞪了他一眼,兀自回了静泉宫,紧关殿门,然后爬上龙榻,堵心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赵全的声音,“陛下,快午时了。”
今日是萧居瑁的生辰,宫中设宴,君王与群臣同乐。午时开始摆设,未时举行,申时结束。
众臣下朝后早已回家用了膳食,垫了肚子,不担心到时候饥饿难耐,萧居瑁也在静泉宫吃了些点心,喝了热茶,而后梳洗装扮,精神奕奕去了仁德殿。
众臣见到皇帝驾临,于是整齐跪下,高声贺寿,说着一致的贺词,再一个一个地呈上礼物,品阶由低到高。
萧居瑁坐在上座,面带微笑,时不时点点头,一直等到最后,定国公献礼。虽然萧居瑁早有准备,但看到镡时观与其他大臣差不多的礼物,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知道镡时观是不愿让别人怀疑两人的关系,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面别扭是另一回事。
礼物送完,萧居瑁便让众臣落座,立刻有舞姬环佩叮当,乐姬丝弦绕梁,殿内香风弥漫,美酒佳肴,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萧居瑁敬了众臣三杯后,便不再喝了,大臣也知道分寸,萧居瑁见他们有些拘谨,便起身借口先行离去,让他们自行畅饮。
他离了仁德殿,在赵全的陪同下,行至宝蓝宫门前。
“你在外候着,朕想和母妃说说话。”
赵全知他心思,便立在宝蓝宫外静候。
萧居瑁来到母妃生前居住的殿内,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手持长剑,英姿飒爽,衣袂飘扬,眉目间俱是灵动,不像她在宫里,满目愁绪。
这皇宫确实让人不舒服。
他在殿内凝思许久,方缓缓踏出静泉宫,这时候,夕阳渐落,余晖洒满整座皇宫,将宫殿楼台衬得美轮美奂,但却无端生出些许清冷与孤寂。
刚踏出几步,便见不远处,一身玄色纹金官服的男人静立凝望,萧居瑁心中微动,若是有这人陪伴,皇宫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