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像覃晓峰上学时考试和做功课的情形,每一次,他对自己写下的答案总是毫不怀疑,可是在正确答案公布以前,他认为的正确未必正确,他等真相大白,等了然变成昭然。
可是,覃晓峰不确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淡定,就像他不确定自己从何时开始有这样的从容一般,也像他不确定冯子凝从什么时候起萌生了那样的想法。覃晓峰记得直到冯子凝出发来西部城以前,还坦荡荡地声称自己不是gay,而现在他已经确凿地偷亲了一个男人,这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覃晓峰自己。
要怎样解读冯子凝的那些说法和做法?倘若冯子凝一直以来费尽心思地接近和这些亲吻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面对冯子凝信誓旦旦地自称不想谈恋爱,他该相信哪一部分?
眼下覃晓峰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考虑这些,上午他和冯子凝都得到试验大厅去。覃晓峰看冯子凝依旧浑然不动,正要推一推他的肩膀,又犹豫着收回了手,喊道:“小凝,起床了。”
半晌,冯子凝用清醒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发出一声梦呓,哼哼着声音坐起,打了一个大大的、夸张的呵欠,揉眼道:“几点了?”
覃晓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心里苦笑,说:“八点半了,赶快起床吧。”话毕,他先转身下床。
冯子凝揉得眼睛都疼了,才等到覃晓峰下床去洗漱。望着他隽削的背影,似乎对被偷亲的事毫不察觉,冯子凝抿起双唇,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庆幸万分。
不得不承认,冯子凝的确很不适合处理感情的问题。虽说心底已经竖起白旗,打算不战而败了,可每次和覃晓峰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冯子凝又忍不住在心里产生一些遐想。
自然,他不敢妄想覃晓峰也喜欢自己,毕竟他已然打算暗恋到底了,像覃晓峰那么木讷的人,如果不向他告白,冯子凝打包票这暗恋能被自己带进棺材里。他的遐想仅限于覃晓峰能不能晚几年结婚而已。
工作的间隙,冯子凝一边调教自己的电脑,一边在草稿纸上胡乱地画着当前的局势图分析情势。首先,如果他要求覃晓峰别那么快结婚,覃晓峰可能会为难,但极有可能答应他,可若是那样就太不道义了;其次,覃晓峰已经在京郊买房了,这么一来,搞不好等他回去以后,蒋悦湖又会卷土重来——冯子凝万万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覃晓峰应该挑个更好一点儿的姑娘。
要挑一个更好的,起码得再等些年?在这个过程中,冯子凝得替他参谋参谋,这毕竟是人生大事,要是弄错了……要是弄错了,覃晓峰会不会心灰意冷,再也不相信婚姻,然后他们俩就能一起打光棍到老了?这似乎不太切合实际,冯子凝划掉了这条支线。
“冯子凝。冯子凝有吗?”桌面上的对讲机里突然响起覃晓峰的声音,冯子凝只用椅子的两条腿支撑身体,被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忙不迭地抓起手机,应道:“有。覃工,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覃晓峰问。
冯子凝惊讶地咦了一声,凭着直觉四处张望,发现覃晓峰走进大厅,正朝自己走来。他努了努嘴巴,没回答。
“干什么呢?”覃晓峰走近后又问,好奇地瞥了一眼桌上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上面有奇奇怪怪的流程图,写着“结婚”、“相亲”之类的字眼和一些数字。
冯子凝手忙脚乱地将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故作淡定道:“没干什么。”可是刚才的举动分明是欲盖弥彰,冯子凝急中生智,立即撒了一个谎,神神秘秘地说,“我刚才调教我的eva来着。”
电脑的屏幕的确停留在调试语音控制软件的界面,覃晓峰纵然对这个理由半信半疑,还是顺着问:“调教出什么来了?”
冯子凝的眉毛得意地动了动,招呼覃晓峰坐下,说:“我调教了一个假死状态。进入这个状态以后,除非有我本人的声音作为识别开机,否则不管按什么按键,电脑都不会苏醒,电源灯不会亮,反复按电源键也没用,像完蛋了一样。”
覃晓峰欣赏着他编写的代码,奇怪地问:“这个功能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比方说,要是我这台电脑被偷走了,坏人要盗取里面的机密文件,想开机却怎么也开不了,以为电脑坏了,直接丢掉了。我再通过卫星定位找到电脑,就能安全地找回来了。”冯子凝自信满满地介绍道。
覃晓峰听了半天,置疑道:“但是,你的机密文件不都通过ukey封锁,哪怕是你自己,没有ukey也看不了吗?还要这项操作干什么?”
冯子凝没料到覃晓峰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个功能的多余,听完语塞,半晌不耐烦地说:“你别管!”
看他又气急败坏,覃晓峰忍住笑,耸了耸肩膀。
“你来干什么?”冯子凝还没把形势分析清楚,他怎么又出现了。
覃晓峰被他这驱赶的态度惹得无奈,心道:你明明早上还偷亲了我,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这腹诽覃晓峰当然留在肚子里,掏出兜里的新手机递给他,道:“喏,你的卡没跟着主板一块儿烧坏,我给你装进去了。”
“哇!”冯子凝喜出望外,连忙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手机。果然是传说中最贵的新机型,摸在手里的质感都与众不同,只可惜这是一台新手机,接下来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