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方翻看着酒店大堂里的中文旅游介绍,“嗯,没事儿,她从小就这样,没办法,谁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让她自己吸取教训吧。”她又翻了会儿小册子,叹气,“唉,我也是。”
陈焕之坐在一边也拿着小册子翻打算找个靠谱不贵的地方连泡温泉带晚上生鱼片,其实她跟苏方方平时关系也没很亲密,不过她进国家队一年时间,三分之一在外比赛,三分之二埋头训练,除了苏圆圆也没跟谁达成忘年交,这会儿也只能跟苏方方凑合一下一起去泡温泉了。
有记者看到她俩坐这儿过来打招呼,看到小册子问,“下午打算出去玩吗?”
陈焕之比较警惕,“是啊,徐指导怕我们受上午比赛影响心态崩了,让我们什么都别想,下午务必出去放松一下。”
记者一笑,他一开始也就看到人在过来打个招呼,还真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陈焕之一枚百米世锦赛铜牌在手,新闻联播都给她定调定成“创造历史”,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又这么年轻,真正的前途不可限量。记者虽然都有些想要搞个大新闻的职业病,但还没丧病到连这种事也要带节奏带成“运动员预赛失误淘汰毫无反省之心、赛后当天就若无其事游玩”之类的。
既然人家这么警惕,记者也不自讨没趣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找领队的冯主任了,眼看世锦赛即将收官,各项奖牌也都名花有主,中国队跟上届比有了不少进步和突破,冯主任也该出面做一个总结性的采访了。
陈焕之跟苏方方商量好了计划,打电话给徐指导报备,徐指导问,“圆圆呢?”
“自己关屋里了。”
也行吧,知道羞愧才能进步,徐指导又叮嘱了一遍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临到挂电话还是不放心,毕竟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要不你们看队里哪个男孩今天没比赛了一块去,比较安全。”
陈焕之无语,“徐指我们是去泡温泉诶……”
徐指导只好说,“注意安全,有不对就跑。”
可以可以,这个策略很能发挥她们的职业优势了,陈焕之哈哈大笑,跟苏方方两人手拉手就跑出去玩了。
徐指导放下手机就继续沉浸在他的百年大计里了,上网查资料、过半小时突然反应过来:嗯?!不对!被气糊涂了!他怎么把陈焕之放出去了!
她虽然不是金牌,但一个百米铜牌对整个亚洲和黄种人来说都是突破性的成绩,这又是在日本,田径队的赞助商s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给她安排媒体见面会或者专访的!之前还要跑接力不能耽误备战,这会儿都淘汰了肯定得安排了。
赶紧打电话,陈焕之苏方方两人已经都不接了——这就是已经泡上了吧。发个短信叫她们赶紧回来,又电话冯主任问有安排没。
坏消息是真的有,冯主任正打算给徐指导打电话说这个事儿呢,好消息是被拒绝过一次的s依然心存妄念绝不肯搞坏关系,对陈焕之万分体贴,给她留了一下午休息和平复被淘汰的郁闷心情的时间,将专访安排在了晚上。
等陈焕之泡得整个人红扑扑地从温泉里爬出来,就看到自己手机上十几条短信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岳飞的十二道金牌也不过如此了。”
苏方方一看连自己手机都被打了好几次,可见真是急得要上房了,“走吧,下次再来玩。”
陈焕之深觉不好意思,苏方方绝对是被她连累了才没玩好,其实她们平时训练那么忙、苏方方又是对自己要求很高的那种人,并没有多少机会出国旅游,而出国比赛对于中国田径运动员来说基本只属于成绩最顶尖的那几个人,苏方方有时候在那个塔尖俱乐部里,但大部分时候不在。
“不用介意,”苏方方说,“稍微休息会儿就行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心情好好玩儿。”
是啊,她这次世锦赛之旅,从百米到接力,简直宛如悲剧。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快六点了,在七点前的短短一个小时里,s派来的化妆师把陈焕之按在椅子上修眉化妆卷头发,如果是真正十八九的小运动员这会儿估计已经蒙了,只能呆呆地坐着任凭摆弄了,但陈焕之虽然这两年仗着自己年轻活得粗糙了点,好歹以前是修炼多年的,还跟化妆师有来有往地讨论起自己的要求来,要不是徐指导匆匆把提问的清单拿来给她看,估计她还能继续指手画脚下去。
“先看看都什么问题,好好想想怎么说,这可不是在国内,不能丢人。”徐指导说着说着还要指挥化妆师,“别给她弄那么妖里妖气的,小姑娘一个哪来那么多花样。”
管裸妆叫妖里妖气,徐指你可以的。不过反正化妆师听不懂,陈焕之也当没听到,仰着脸举着问题清单看,“徐指,这个有标准答案吗?还是让我自由发挥?”
“哪儿来什么标准答案啊,自己想点话说就行。”徐指导说完过了会儿又补充,“不过也别真胡说八道,你以前说啥除了田径圈里没人关心,现在可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他最后强调。
陈焕之端着职业的微笑,看着对面一派职业精英形象的访谈者,心里也知道,这回是真的不一样了。
虽然有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但那些经验里显然并不包括如何做一个名人。而自从百米决赛结束后,无论是赛场外围追堵截的记者、据她妈妈所说小区和医院里蜂拥而至的采访者、闻风参观者、还是不知道从哪儿拿到她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