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狂”见到熙瑶先是一愣,随即大嘴一咧:“哦——”
都认识这么些时日了, 熙瑶却还没问过那“酒中狂”姓甚名谁,每次心情欠佳或者打发无聊去酒馆, 都只顾着蹭酒菜。
那“酒中狂”倒也豪爽, 总会拿出些成年佳酿来招呼熙瑶。还说在他认识的人当中, 熙瑶是唯一一个好酒的美人,说他喜欢看熙瑶喝醉的样子。
为这个,“酒中狂”也没少遭他夫人的白眼, 还有他那顽劣小儿,更是“登徒子、登徒子”地唤他。
熙瑶小仙今日倒是女扮男装,自是不须介怀“酒中狂”那酸溜溜的娘子。但她那仙体着实酒量不佳,三五杯下肚, 就连人都不太认得了,更不会去管“酒中狂”为何人。不过若是此时有谁敢招惹她,迷糊之中便只管把他提起来随手一抛, 也懒理丢到了哪个旮旯里。
将将走出大门,熙瑶便撞入一壮硕的汉子怀抱。那汉子拿环目瞪了熙瑶几眼,粗嗓门儿吼道:“哪来的小白脸,胡乱往爷怀里钻, 爷可不是什么断袖,晦气——”
说罢,汉子作势拍了拍身上脏处。旋即,一身影风一样自酒馆窜了出来,闻酒味,熙瑶断定是那“酒中狂”。
用余光一瞟,就见“酒中狂”一手推开环目汉子,道:“若要在我‘酒中狂’的地盘活动,休得这般粗鄙。”
“是,是!”汉子唯唯诺诺。走时还不忘瞥熙瑶一眼。
熙瑶朝“酒中狂”做了个鬼脸,道一声:“好哥们儿。”“酒中狂”双手一拱,转身走两步穿过一道门,回酒馆去了。
摇摇晃晃走到路上,恍惚间,熙瑶见不远处娉娉婷婷飘来一小娘子,一路分花拂柳,竟是朝着她这方来了。
走到近处,熙瑶瞅着这张脸有些熟悉,可定睛一瞧,竟然歪歪扭扭变了形,于是一抬手,含混不清地指问:“何方妖怪?连人形都没修好,便出来吓人!”
“师妹,你是师妹吗?”那妖怪修成的小娘子发话了。但将将问出首句,便自顾着嘀咕,“华裳姐指着这边让我来找我师妹熙瑶,可这……是我师妹熙瑶吗?”
说罢,小娘子四下里端详一番,见此处只自己与熙瑶二人,再细细把熙瑶打量一阵,顿时若有所悟的样子,蹭到熙瑶跟前,小声道:“你是我师妹熙瑶对吧?你今儿怎的这身装扮?”
“我是熙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倒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熙瑶酿跄着道。
“师妹,我是云萍师姐啊!”
虽是醉酒,但熙瑶还依稀记得自己这厢是女扮男装,简单回想了一下其大哥那几日在路上偶遇姑娘家,是如何插科打诨的。于是依葫芦画瓢。
“云萍师姐?什么云萍师姐啊?过来让本小仙瞧瞧!”熙瑶晃晃悠悠走到近处,一手托起云萍的下颌,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这才发现是自己醉眼目力欠佳,于是道,“嗯,还不错,本小仙勉勉强强还看得上!”
云萍扭捏作态一番,红着脸丢下一句话:“可是那‘忘忧汤’出了什么差错?竟把你变成这般疯癫了吗?”
说罢,云萍战战兢兢地跑了。
忘忧汤,这名字挺好。只是熙瑶小仙此时觉着,那“酒中狂”的忘忧汤,还更甚一筹。
醉眼朦胧中又行了一段路,熙瑶来到一座什么桥上。蓦地,一仙女从天而降,着一袭霓虹色彩衣,稳当当落在她前头。
熙瑶心道:“今儿个好容易女扮男装一回,竟也值了!这一路桃花处处开,美女是一个比一个来得玉貌花容。也罢,先看看她怎么说。”
那美女估计是闻到了熙瑶身上的酒味,先是用云袖在前头扇了半日,终于朱唇轻启,试着问熙瑶道:“熙瑶,你这是到哪去呀?”
哟!美女居然还随口叫出了她名字!
“浮云观!”熙瑶果断地指了个方位。说也奇怪,她这人醉酒后虽说识不得人,却也勉强分得清东西南北。
“难不成你受不得刺激,竟然出家了?”喃喃说罢,那美女又问,“你可还记得风俊此人?”
“风俊?做什么的?”熙瑶搔着头反问。
“大夫!”
熙瑶想了想,不假思索道:“记得记得,方才集市那儿就碰见了一回。”
美女神情似乎有些着急,又道:“他醒来后总说丢了什么,这几天正四处寻找。你既然碰见了他,他可问了你什么吗?”
“他问我什么了?他有问过我吗?”熙瑶半眯着醉眼道。
“那就好!”美女小声嘀咕着,一手掐诀,便不见了。
熙瑶打了个酒嗝,对着那美女消失的地方衣袖一挥:“大夫他能找什么?多半是药箱不见了呗。这屁大的事儿,找本小仙作甚?”
见久久无人回应,熙瑶便踉踉跄跄地回浮云观去了。双脚刚迈入中庭,便见陆黎慌慌乱跑了出来,熙瑶忙定住他,问:“怎么啦?这道观里起火了啊?”
陆黎一把揪住熙瑶衣角:“我道遇上贼了,换洗衣裳都寻不见了,却原来在你身上!”
“如何?”熙瑶扎了个马步,挑眉道,“潇洒吧?”
“是,潇洒,你倒潇洒了,我这回可就没得换洗衣物了,这练功大汗淋漓的,不换身衣裳还真不是事儿。”
“那刚好,成名副其实臭男人了。”
“谁臭啊,这不给你害的……”
见陆黎喋喋不休,跟个苍蝇似的甚是烦人,熙瑶当场便将青衫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