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他说。
苏白晓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回房间去,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这里太冷了,你会着凉。”景云辉说着,就和以前叮嘱他注意身体时的语气一样,如果不是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情,苏白晓恐怕会真的以为接下来会很平常的度过。
可惜现在他不会这么想了。
景云辉还在看着他,眼神依旧平和,像没有波澜的水面一样平静,可苏白晓知道,没有任何水面是毫无波澜的,除非是已经冰冻了上。景云辉大概就是这样。
“跟我回去。”对方的话冰冷,不允许他有任何异议,苏白晓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两个不同频率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央回荡,像是亡灵绝望的控诉。
景云辉拿来了两杯酒,淡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摇晃,他打开了另一盏灯,惨白刺眼,光线穿透了酒杯与酒中,折射出诡异的光亮。
他先喝了一杯,残存的酒液滑落杯壁,淡红的印记最终沉在杯底。他将杯子放下,玻璃碰撞在桌面上的声音有些刺耳,苏白晓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景云辉便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白色的药片,放进了余下的那杯酒中。
“喝吧。”他对苏白晓说。
“那是什么?”苏白晓不敢去接,他只盯着那杯子看,药片溶于水后已经开始溶散,细小的气泡不断的向上浮开。
“药。”景云辉将杯子再往前递去,满面笑意的说道:“是一种毒药,只有我才有解药,只要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定期吃药,就不会死。”
苏白晓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听话,把它喝了,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保证。”景云辉将杯子送到了苏白晓的唇边上,声音都抬高了几个调,他太兴奋了,只要苏白晓能把这杯酒喝下,那么他便会成为笼中之雀,永远无法逃脱自己的手掌。
“别怕,不要哭,这药一点都不苦。”
“它很甜,像糖一样,晓晓乖,把它喝下去。”
“为什么不喝?是讨厌我吗,可我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永远在我身边上。”
苏白晓喝不下,他怕,怕的快死了,当冰冷的玻璃杯触碰到他唇上时,他才感觉到死亡离他那么近,或许他可以选择不死,可是永远都待在景云辉身边……
他抬头,对方却还在笑着,笑的那么开心,好像从未意识到他自己做的事有多么恐怖,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白晓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滚落,顺着脸颊落在衣襟上,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可在喝那杯酒之前,他还是问道:“阎修在哪。”
“……”景云辉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他没有回答他。
苏白晓一把将酒杯夺了过来,放在唇边,“你告诉我,我就喝了它。”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逃了。”景云辉说:“喝吧。”
但他已经下了通缉令,无论阎修逃到哪里,他都会捉到他。这是刚刚景云辉没有对苏白晓说的话,因为没必要说,他打从心底憎恶这个人。
苏白晓终于把那杯酒喝了,他已经分不清是苦的还是涩的,胃里一阵灼痛,而他却已经麻木,或许只有痛才能让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这样也很好。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他来追回对方的承诺,因为他已经跑不掉了。
“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景云辉欣然同意。
“那些人是谁你杀的,对吗?”
“谁?”景云辉刚问,便又自顾自的说:“我忘了,你认识的只有那几个人罢了。”
“你什么意思?”苏白晓感觉呼吸一窒,心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嗯?我只是想说,你所看见的那些人都是我派人做掉的。”景云辉却十分随意的同他说道。
“还有我没看见的……吗?”苏白晓几乎要问不出口。
“是呢。但也不是我想杀,实在是因为他们太碍事了,所以才不得不处理掉的。”比如那个少女,他只是想借对方的手去确认一件事罢了,至于让阎修担上罪名这件事,他原本就没打算做过。不然也不会留下那样明显的痕迹。
而他想确认的事,也只是阎修的身份问题而已,他不止一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但余亦珊在这方面处理的太干净了,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确定对方就是恶魔的证据,一切的一切只是猜测而已,所以他需要借验血这件事来验证。
事实证明,阎修确实在这个环节迟疑了,面对洗脱罪名的大好时机,他为何迟迟不肯去验证,除非是他的血有问题。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景云辉确定了最终的定论,而这之后,他也就可以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那老将军发现自己女儿死了,定会将这事查下去,所以他将那老将军也杀了,可惜他的妻子早已过世,不然就也要死在他手下了。
他说那样轻松,甚至在叙述这件事时还带着微笑,就好像他早已习以为常一样,而苏白晓只觉得毛骨悚然。
景云辉不怕苏白晓厌恶他或者是害怕他,事实上他是有些期待的,因为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他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了,而那之后他再怎么对苏白晓好,再怎么补救,对方也不会再喜欢上他了。
既然如此,他便让对方厌恶他,厌恶到无法忍受的时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算是对方的唯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