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心只有这么大。”男人的手放在喜宝心脏跳动的位置,他的手掌圈出了喜宝心脏的大小。
喜宝感觉空气有点渗,但他点头,爸爸说的没错。
男人笑,“所以它只能放一个人。一个爱人你懂吗?不是亲人什么的。”
喜宝当时快十岁,大致理解什么叫喜欢的人,什么叫爱人,点头。
“如果它里面装进去一个新人,那么旧人一定被丢了出去。”男人声音凄凉。
王斧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说这些,后来才知道,男人是在说他和王小翠的关系。
王小翠和一个知青搞上了,本来是秘密,但世界上就没有能隐藏住的秘密,所有的秘密终有一天公开。
男人继续说,“但是喜宝呀,你要知道,如果自己为了高兴,放进去一个新人,那么旧人就会很难受,很难受,你懂么?”
喜宝不懂,两眼困惑。
男人笑,眼神凄厉,“比当初不让你养狗还难受,不是心在痛,而是整颗心都被剜出来了。”最后一句叙述凄凉。
喜宝被吓住,这个形象太生动。
男人摸了摸喜宝的头,“所以有一天,当你和某一个人好,相互将对方放在心里,就只对她一个人好懂吗?不要随随便便再将另一个人放进心里。”
喜宝点头,不然心被剜出来那该多痛。
“好喜宝。”男人搂住当初的王斧,又开始啜泣。
从那之后的日子里,男人开始酗酒,每天干活也不认真了。
王小翠开始责骂男人堕落,家里的酒本该换出去兑物品,结果全被男人解决掉了。
再后来,男人一天酒后出去,再也没有主动回来。
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男人的表情很安详。
让人不知道是失足死的,还是自己寻死的。
不过,王斧后来知道了,在他偷了户口,通过关系自己独立门户,改了名字之前知道的——
爸爸是寻死的。
因为王欣王悦根本不是他的亲妹妹亲弟弟。
男人将王小翠捧在心上,努力工作打造一个和睦家的行为,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
王小翠记得男人是喝酒喝多了把自己摔死的。
“他不就是喝酒喝多了,有一天出门没醒过神,在山上把自己摔死的嘛。”想起死鬼,王小翠心中还带气,语气自然愤愤。
当时她还怀着孕,家里还有个半大小子,真是轰一下子落入世间最惨境。
王斧睁开眼,将怀里的女人抱得很紧,绿想要抬头看发生了什么,湿热的吻印在额头上——
“爸爸只不过是知道王欣王悦的事,想不开罢了。”唇瓣离开女人的额头,王斧将最后的遮羞布撕开了。
双眼冰冷投向那个和另外一个男人手牵着手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可也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王小翠脸瞬时刷白,有什么东西似乎浮出水面。
为什么王斧会改名字?为什么兄妹关系不合?为什么王斧搬离村子,独自居住在县城?
一切都有了答案。
明明他小时候那么乖巧,那么聪明。
王小翠嗫嚅,说不出话来。
她想解释,可事实如山般不可动摇,无法挥挥手就抹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