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利安看了一眼手中被退回的外套,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看向我,他停顿了几秒才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么?”
我望着窗台上空着的玻璃花瓶发呆。
歌利安站起身,面对面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花瓶里什么都没放,现在已经过了鲜花繁茂的季节。
当然,还有马蹄莲被扔进垃圾堆里。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用拇指缓缓摩挲我的眼角和嘴唇。
他竟然敢对我做这种动作。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冷漠地挖苦他。
为什么回来呢?
其实我心中有个答案。
我闭上了眼睛。
“你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
并不是,那是安妮的眼睛。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特瑞莎夫人的儿子。”
是的,我知道。
他的手向下抚摸,轻轻碰触我的脖颈。
我偏了偏头,躲避了一下。
但歌利安的手还是有力的握住了我的脖颈。
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他想掐死我。
我想起在荆棘之鸟的包厢里,我独自坐在黑暗中,看他出演《夜莺与玫瑰》。(此《夜莺与玫瑰》非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纯属杜撰的剧本)
骑士的长剑刺破爱人的心脏。
夜莺衔来玫瑰,放在渐渐冰冷的身躯上。
任何追悔莫及的故事情节,都能让夫人小姐们潸然泪下。
但这些做作而俗套的悲剧戏码,看过一次就不想看第二遍。
当然,歌利安的追随者们除外。
但他很快放轻了手的力量,变成温柔的抚摸,刚才那种窒息感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我不习惯他这样低头看着我,大部分时候,他都跪在我脚下。
但很多时候,命运的齿轮向前翻滚,然后镜像颠倒,烈火成河。
“可我还是回来了。”
手继续向下,触摸到我微微敞开的衣领。
我握住他的手,制止他下面可能的动作。
我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两人陷入无声的拉锯,好像此时此刻,或者是不知名的某时某刻,这种凝固在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永远不会终止。
但他瞬间就打破了这种平静,直接推到了我。
柔软的床垫和干燥的床单。
他垂落眼前的发丝和他嘴唇的灼热。
我们的身体都熟悉彼此,情欲像一座牢笼,明知在里面只会任凭烈火焚身,却无处可躲。
我感觉他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比往常更有耐心,毫不吝惜温柔的前戏和爱抚,好像在等待我彻底陷落。
而我如他所愿,含着泪水,分开双腿。
从前我觉得,他臣服于我的身体。
只要能让他背叛艾利克斯,这种随便就丢给他的糖果,我并不吝啬。
可我现在感觉可能我错了。
并不是谁都可以。
他好像比别人特别一点。
所以,回答我,安妮。
艾利克斯和歌利安,你更喜欢哪一个?
第四十四场
歌利安隔三差五开始过来拜访,安妮对歌利安很欢迎,在她的印象中,歌利安是个温柔又体贴的朋友。
安迪密斯的假期结束,如期返回,还给安妮带了她喜欢的千层糖。
他带着手套在会客厅熨衣服。我坐在桌边翻看贝洛送来的下月宝石图鉴。
“大人,我听说歌利安回来了。”安迪密斯叠了叠衣袖,“特瑞莎夫人是个强势的女人。”
我不太想接他的话,所以没有说话。
但是今天安迪密斯似乎不太会看我眼色:“我利用假期去了巴利亚。”
我的手顿了顿,合上册子。
“我们必须缩减规模,但是幸运的是这一批之后,就没有需要我们负担的了。”
“那很好。”我说。
“不过也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我去调查了一下档案。”
“我知道了。”
安迪密斯抬起头,看了我几秒,在衣服发出焦味之前,将铁熨斗立起来:“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脸色淡漠。
安迪密斯沉默了几秒,重新拿起熨斗,有条不紊地熨烫衣服:“那么大人,我明白了。不过我想提醒您,宽容并不一定能被回馈感恩。自欺欺人,只能说明您自己其实心知肚明。”
安迪密斯原来除了家务全能,现在还学会了像个牧师一样规劝别人。
“你看过我的纸条。”
安迪密斯的手一僵。
你现在,有没有心爱的人?
睡前我听见有人敲门,是安妮。
她穿着纯白的 睡裙坐在床边,房间没有点蜡烛,只有银色的月光。
“安迪密斯让你离开他吗?”安妮问。
“他没有这个意思。”安迪密斯对于佩罗家的事一向只是实事求是,但从不干涉我的决定。
安妮微微低下头去,伸出她柔软的手,轻轻握住我。
“克里斯,我觉得你爱上他了。”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说的话。
“也许你应该勇敢一点,不要那么害怕失去。”
安妮的手,上一次握住我,是很久以前。
“其实我早就想说,你应该早点放弃艾利克斯,他是很好,但不适合你。”
我仔细观察安妮的掌心纹路。
“他是英雄,但拯救不了你。”
“不要害怕,克里斯。”
“如果这次也失败了,你还有我和安迪密斯。”
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