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器皿皆是金漆木工。侍席的婢女戴宝钗着丝裙,个个娇美温柔可怜可爱。

端王这番布置就算接待皇帝也绰绰有余,更别说是迎接新入府的幕僚了。

日光正盛,迎接幸原公子的宾客们已纷至杳来。他们都是陈宛府的贵族文人,见了此情此景,皆拱手称赞端王爱才惜才,诚意备至。

听了宾客的恭维,李衍自然喜笑颜开,往日疲惫一扫而空,心里更是生出了一种奇妙的自豪。

等到那名不副实的幸原公子来到王府,见了本王此番阵仗,怕是要五体投地感激涕零。若是他害羞露怯或是殷勤巴切,不就能让大家看出所谓的幸原公子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了么!

一想到崔渚待会儿丢人现眼的傻模样,劳碌多日的李衍笑得合不拢嘴了。

崔渚的双骑马车既然已经进了陈宛,那么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王府大门。谈笑之间,众宾依次入席等待开宴。谁料这满厅宾客从白天等到了晚上,都未能见到幸原公子的一袍半角。

难不成崔渚坐的不是双骑马车而是双骑牛车?

盛装打扮的李衍先是在主座正坐等待,后来又起身在厅堂间不耐踱步,再后来,李衍干脆跑到王府门口左右张望,活脱脱变成了王府门口第三只看门石狮子。

夕阳西沉,月上柳梢。

王府门口的青石板路上终于缓缓驶来一辆双骑马车。

那马车装饰素朴毫不起眼,只有前帘布上绣着的一个“崔”字说明主人的身份。

王府看门的童役喜气洋洋地振臂高呼:“幸原公子来了——幸原公子来了——”

李衍本是倚着石狮底座环着手臂打瞌睡,听了此番动静这才惊醒,额头差点没磕到他的新朋友看门石狮。

双骑马车不紧不慢地向王府驶来,李衍立即大惊失色,连忙合上大门奔回前厅。

前厅的宾客们等得昏昏欲睡,抬眼一看,只见李衍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一路冲上主座。

端王殿下先是扶正头冠,抖平衣袖,整理前襟,再唤侍女取来铜镜自照,待确认仪容万无一失之后,端王挥挥手,侍女捧着铜镜悄然退下,端王便襟危坐敛容肃目,端的是云淡风轻不屑一顾的高洁架子。

宾客们面上不显,心里都暗自好笑。

端王殿下已经十七岁了,只因长辈太过宠爱,所以养成了这种一望见底的孩童性子。陈宛太后深谋远虑,却不知“先成家后立业”的道理。与其千方百计给端王殿下寻个名动家乡的才子幕僚,不如帮他找个有才情懂礼节的王妃才是正经。

不过,这天下的道理虽然多的一箩筐都装不下,却没有一条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就说“先成家后立业”这条罢,若说端王的小孩性格是由于没娶王妃的缘故,那么崔渚今年弱冠也没有婚配,人家怎么就能成了人中龙凤幸原公子呢?

说到底,一个人能不能成事,不是靠娶老婆转性改运,而是靠自己的品格造化。

幸原公子的马车既已到王府门口,宾客们早已熄灭的兴致又重新燃起。

正当人们伸长了脖子等着瞻仰幸原公子的才情仪容时,那看门的童役却着急忙慌地跑到了前厅。

端王近侍李世荣忙去询问,那小童附耳说了几句,李世荣脸色一白神色僵硬。端王坐在主位上等得心急火燎,李世荣打发走小童,走进前厅往地上一跪,颤声道:“禀殿下,幸原公子身体抱恙,今日不能参宴了。”

什么?幸原公子居然生病了?

宾客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好似聒噪群鸦。

李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刚理整齐的头冠都歪了一歪:“你说什么?什么叫身体抱恙?说清楚点!”

李世荣道:“幸原公子的书童刚刚来传话,说是崔公子连夜赶路受了风寒,他们进了城先是去了医馆才来的王府。公子这会儿烧得不省人事连路都走不动了,下马车还要人抱着呢。”

李衍气得脸红脖子粗,崔渚又不是本王新娶的小媳妇儿,还要人抱着才肯过门了?

坐在首席的陈宛府孙老夫子劝道:“幸原居北,陈宛在南;幸原干燥,陈宛阴湿。崔公子离乡背井车马劳顿,身体恐怕是吃不消了。还望殿□□恤照拂,待公子病情好转,我等再来拜访。”

孙老夫子一牵头,其余宾客们皆应声。不到片刻,偌大的前厅就空了。

可怜李衍为这场接风宴忙碌了是多日,还未来得及布菜斟酒,筵席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眼望空荡荡的前厅,手握空荡荡的酒杯,面前摆着空荡荡的金漆木器,李衍胸腔中满满当当的憋着一股燎原怒火,恨不得把那该死的表哥生吞入腹!

李衍一个人坐在主位上生着闷气,正在王府道观修行的陈宛太后不知怎么知道了前厅的事故。

李崔氏竟亲手煮了一碗养胃滋补羹汤,遣贴身丫鬟端到前厅送到端王面前。

端王本是怒火中烧,见了母亲亲手熬的汤,登时鼻子一酸,万般委屈心酸都要化作男儿泪落到碗中。

正当端王小心端起汤碗要慢慢品味时,陈宛太后的贴身丫鬟摁住了他的手。

李衍警惕地问:“怎么?这汤我还喝不得了?”

丫鬟脆生生地答:“娘娘说了,崔公子有病在身口味清淡,养病期间喝这汤是再好不过的了。烦请殿下将这汤送到崔公子面前,再扶着他一口一口喂下去,如此方能显出兄弟仁爱,恭亲和睦。”

都说锦上添花火上浇油,李衍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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