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天底下哪有两个男人互相喜欢的道理呢?
崔渚见宜安神思恍惚,不由担心起来,又劝:“既然你已经跟了端王,那么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若是端王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哥哥。到时你想离开王府也好,想出去嫁人也罢,哥哥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若是端王对你很好,那么你也要对他很好很好,这样你们才能夫妻和顺——”
李衍听得烦闷,道:“啰嗦死了啰嗦死了!”
崔渚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口中说着要成全表妹,但心中那酸楚忧愁却是无法言语的。
他不禁想起了那座江中小岛,江水奔腾雄壮,而那小岛孤零零地横在水间。
终有一日,那方小岛会被江水所淹没。从此以后,雁鸟就再也无处落脚了……
崔渚与李衍兄弟俩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王府才一下车,崔渚又被崔伯星给叫走了。
李衍无精打采地跟下车,却望见崔伯星脸色惨白,见了李衍也不像平常那样脸红害臊,只是逮住崔渚急切地说些什么。
端王皱了皱眉,又仔细打量崔渚神色。
崔家表哥凝神听着书童说话,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去。
李衍暗道不妙,刚想去问个究竟,李世荣却附耳过来,说是陈宛太后有请。
陈宛太后难得主动传见李衍,李衍无法,只好跟着李世荣先去了清心观。
陈宛太后此时正在观内打坐静思,面前香案上摆着一封书信。
李衍进入观内,陈宛太后并不回头,仍是闭着眼睛,清声道:“崔家老祖近日过世了。”
李衍就地捡了一个蒲团盘腿坐下,茫然地问:“崔家老祖是谁阿?”
李崔氏答:“就是我的太奶奶。”
李衍惊讶地说:“母亲,你的太奶奶居然是近日才过世的么?”说完又觉得不对,忙道:“我的意思不是嫌她死得晚,我是没想到她能活得这么久……嗯?”
“傻儿子,你可别说了。”
李崔氏叹了口气,解释道:“老祖再过两年就一百岁了。唉,她身体一向硬朗,却是没能撑过今年春天,最终也没能活到整百。老祖过世的那一天,你的舅舅差人来陈宛知会我们。可惜春雪消融,道路泥泞,信差走了半个月,直到今天才到陈宛府。”
因此,在陈宛王府还不知情的时候,崔家老祖的头七已经过去了。
李衍敛容正色,行了个礼,道:“还请母亲节哀。”
李崔氏从道袍中抽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我早就忘记太奶奶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她从前十分凶悍,动辄打骂下人叱责小辈,族中的兄弟姐妹们都特别怕她。我现在想起她,心中还是觉得惶恐不安……”
李衍很想笑又强行忍住,道:“难为母亲了。”
李崔氏拿起香案上的信,转头递给了李衍。
李衍打开一看,这是他的舅舅,也就是崔渚父亲的手书。
崔家父子的字迹如出一辙,俱是语词文雅,风骨清正,叫李衍看得打心底里觉得舒服。
但他仔细一看信中的内容,却大惊失色,骇然道:“怎么回事?舅舅居然叫表哥即日启程回幸原?”
李崔氏道:“我叫你前来就是要与你商议此事。按照崔家族规,长辈过世,族中子弟都要奔丧守孝。凡是在外游历、求学、做官的崔家人,也得即日启程立刻回乡。”
李衍几欲捏碎手中信纸,急切道:“可是表哥才来王府两个月,来的时候还生了场大病。你们现在就要他回幸原?要是他又生病怎么办?叫他追上黄泉路跟老祖作伴儿么?”
“傻衍儿,不许在神像前胡言乱语!”
李崔氏曲起手指猛敲李衍的额头,又道;“这就是崔家的规矩。雁洲错过了老祖头七已是大不孝,若是再错过守孝,雁洲从此在家人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李衍欲哭无泪地捂着额头,问:“那么崔家守孝又要守多久呢?”
李崔氏想了想,道:“这信上虽然没写,但我估摸着从前守丧的惯例,再说老祖身份持重,这丧期绝不会少于一年,三年也是极有可能的。对了,崔家还有一位叔父正任州官,恐怕是要辞官归乡了……”
李衍一听,崔渚这一走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当场气得快昏过去,急道:“这怎么能行?崔渚要是走了,我王府里的事由谁来操持?母亲,你也是崔家人,你怎么不用回乡守丧呢?既然你不用回去,那么崔渚也不用回!我、我……本王不许他回!”
李崔氏又敲了一下李衍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孩子好不懂道理,怎么能拿雁洲跟我比?我是你父皇的王妃,我是李家人,我是李崔氏;难道雁洲也是你的王妃?难道雁洲也是李家人?难道他也是李崔氏?”
第11章 第十一回
李衍一时间心急如焚,慌不择言道:“那我就跟表哥一起去幸原好了!我身为半个幸原人,却还从未去过幸原,也是时候去看看母亲的娘家了。正好,我还可以代替母亲为老祖的牌位上一炷香。”
李崔氏正坐在席,严肃地说:“衍儿,你是皇子,你是李氏皇族的真龙血脉。就算崔家老祖还活着,她见了你也得跪下。你奉的香火,她是受不起的。”
李衍呆住了,李崔氏又道:“再说了,你是陈宛王,这一城的百姓都由你守护,你怎么能丢下他们随随便便就跑走呢?”
端王委屈极了,反驳道:“但我来陈宛还不到一年,我走在大街上都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