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公子。”伙计忙上前招呼,生怕怠慢这不好伺候的爷,“楼上公子们已等候多时了,还请您随小的来。”
“劳烦了。”秦杦微笑点头,摸出几块碎银子给他,抬步跟上,却又暗自疑惑哪儿来的“公子们”。不是只有一个吗?
择味楼的生意一年四季都红火得很,一楼的大堂永远人声鼎沸。秦杦老远便听到酒令声声,当然,更多的是前来喝酒划拳的汉子们的喧嚷。只见大堂里的大多客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堆,起哄闹腾,偶尔会有碗碟破碎的声响。秦杦蹙眉,摇头跟上伙计。这才没来几个月,高雅的酒楼竟成了乱腾腾的酒馆样儿,真不像话。
“客官,麻烦让让,哎,麻烦……”伙计领着身后那位爷艰难地穿过大堂,转眼就出了汗。同时,俊美fēng_liú的少年引起了众多人的注意,大堂里一时议论纷纷,于是愈吵闹了。
“那不是秦诗人吗?他从蜀地游玩归来了?”
“哪儿呢……哇!果真如传闻所言,是个大美人……”
“这相貌,城西锦香楼的小倌也不及啊……”
周围人不约而同对说这话的人翻了翻白眼。私下说也就罢了,还敢在人家面前说?
伙计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转头道歉:“公子莫怪罪,您别在意这些粗人……”
“无妨。”秦杦倒是无所谓,他反而还蛮喜欢听别人议论他的,尤其是夸他比优伶小倌一类生的美。
因为那就有得玩了。
抬脚上楼梯前,秦杦故意回头,冲众人娇俏一笑。
这一笑,大堂里瞬时鸦雀无声。
说起来,秦杦这人可是出了名的,甚至比他的诗还要有名。诗词歌赋只有文人欣赏,他的人却是不识字的人也知道。
秦杦假意苦恼:人比作品红,我还能说什么?
两年前,他游经京城正逢先帝下诏,为庆元宵在宫门前征诗。文人才子一抓一大把,可结果出乎意料,秦杦这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郎竟凭一首随意下笔的词折服了在场所有人,拔得头筹。如今他早忘了当时写了什么,但那些文人却无比激动,边把他后来重写在包炸藕的油纸布上抢来抢去,边赞叹秦杦的词写得真好……
于是,著名诗人秦杦就这样出炉了。
出了名后,不少权贵人家和书香门第争着请他到府上做客,想求得他的笔墨。原以为这种满腹才华的人极难请动,谁料秦杦接受了他们的邀请,一个不落地到他们府邸拜访,还留了不少墨宝。同时,这位少年诗人也毫不客气地收了他们不少银子,吃喝了他们不少好东西,带走了他们一件件珍宝……
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虽然出名很赚钱,可以不愁吃喝了,但有些龌鹾事是难避免的。秦杦深感无奈,长得好看就是苦恼,总有人见了他起色心,趁他不注意抚手啊,搂腰啊,摸大腿啊……
“大人莫动了……”嘴上这么说着,秦杦却媚笑一下,欲拒还迎地往那人的怀里靠。
那人满脸肥油,嘴越咧越开,眼里是遮不住的yù_wàng,听他这话,憋得不行了,伸手就去扯秦杦的腰带。扯到一半,秦杦又是一笑,接着一拳头往那人脸上招呼。
敢碰你秦大爷的人早死了。
秦杦幼时,双亲便去世了。他也无所谓惧,不打算照纸片上的地址去投靠远亲,拎上小包袱,只身一人离开了从小到大生长的故土。
那年他七岁。
从此行尽天涯,静默山水间。
常年在外的他,每过一段时间必定要回家乡杭城歇脚。这里有他熟悉的人和去处,可以厚脸皮地蹭吃蹭住,休息很久。
于是进那雅间前,他思考着此次要停留多久,才能吃空雅间里那人的钱袋子。
伙计转头确认他跟着,无意识地望着眼前的美人出神了几秒,然后脸一红,匆匆扭头把门推开:
“蒋少爷,秦公子来了。”
雅间内坐着数位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公子,看着皆已及弱冠。他们大都是江南中的官宦贵族子弟,自然是气度不凡,俊美非常,其中主座上的那蒋家嫡大少爷更是出彩,听见伙计的通报,回头抬眼望去。
秦杦一进来,立刻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蒋成仁——”
秦杦看着一屋子人,心想不是说好了就两人私下会会吗?这群人怎么回事?
“哎呦,秦大爷来啦。”蒋成仁对这位爷了解得很,知道他这是对自己带人来不满了,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秦杦不予理会,径直拉开主座上蒋少爷刚刚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蒋成仁装作没看见老友正用余光打量那几人,拿了个瓷杯斟上煮好的茶水,放到他面前。
“前两天我跟他们去喝酒,喝多了不小心把今天咱俩见面的事给说了,他们吵着要来,我拦不住……你不用理他们,我们聊自己的啊。”他低声道。
“又跟这些人喝酒?”秦杦瞪大了双眼。他一向讨厌和这些官宦贵族子弟来往,自然对老友的行为感到不满。
“推不掉,下次不去了。”蒋成仁笑着坐到一边,也给自己添了添茶。
旁边的几个少爷家世都不简单,自然见过秦杦一两面,可是没多少机会近距离接触,因此不停对蒋成仁挤眉弄眼,暗示他引荐一下。然而蒋成仁压根没看见,仍低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