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子正在逐渐向男人转变。
杜建成甚至有点儿恍惚,觉得自己缺失了儿子十年的光阴,这个孩子直接从七岁变成了十七岁。
周曼看着儿子的背影,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月底能按时回家吗?”杜暄再次追问,语气强硬。
“这个月底是年底,我年底应酬很多的。”杜建成说。
“以前您的应酬经常带着妈妈一起去的。”
“你怎么跟你妈一个腔调?”杜建成勃然作色,甚至有几分尴尬,“你妈自己也加班,再说了,我跟你妈都不在家谁给你做饭?”
“我初二的时候你都没问过我这个问题,高二了你倒想起来问我的晚饭了。”
周曼抖了一下,眼泪落得更凶了。
杜建成怔住了,很快他就恼羞成怒地吼:“那你是什么意思?嗯?你也嫌我回家晚还是也怀疑我?老子辛辛苦苦挣钱……”
“行了,我什么都没说。”杜暄打断杜建成,“我没那么多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您下班早点儿回家。”
说完,杜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顺手甩上门,随着巨大的关门声,他还扔下了一句
“要是想过就好好过,别折腾。”
后半句杜暄没说,但房间外一片死寂,周曼怔怔地看着杜暄的房门。而杜建成很想像前年那样冲进去狠狠地揍杜暄一巴掌,但他迈不开步,面对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杜暄,他竟然有点儿恐惧。
他看一眼一直在哭但却始终不曾弯腰的周曼,又看看紧闭着的房门,从心里有了一种无力感。
杜暄坐在写字台前,平静地拿出书本,今天的作业留得挺多的,他必须要尽快写完,然后去做生物培优班的作业。寒假的比赛他不想输,既然林廷安把“学圣”这么个头衔给了他,他就不想让他失望。
在写作业之前,他给林廷安发了一条微信:什么事儿都没有,放心吧。
林廷安回了个:ok
然后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放下了手机。直到深夜,林廷安说:我写完作业了,作为一个体特生,就连政治作业我都写了求表扬。
杜暄:亲亲,快睡吧。
林廷安:再陪你半小时,我要背《游褒禅山记》,我的妈呀这个太难背了。
杜暄笑着放下手机,翻开生物练习册。
他说过,纵然我有一万个愤愤不平的理由,也不能因此放弃自己。
现在更是这样,因为林廷安希望他是最好的那个。
十二月是最忙的月份,当学生的在忙着期末考,当家长的忙着各种工作总结和应酬,就连一向顾家的马静都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
杜暄跟林廷安说:“训练完去你家写作业吧,我顺便看看你的语文。”
林廷安:“我只听见了前半句。”
杜暄搂着林廷安的肩膀:“如果有时间,你再给我写篇作文,你们现在应该在写复杂记叙文吧?”
林廷安飞快地用脸颊蹭蹭杜暄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我们写抒情记叙文。”
“抒什么情?”
“奸情。”
杜暄凑近林廷安的耳边:“行啊,奸一个我看看。”
杜暄暖暖的气息吹拂在林廷安的耳边,让格外怕冷的林廷安有种特别的感觉。他耸耸肩膀,莫名其妙的脸就红了。
杜暄大惊:“你脸红什么?”
林廷安板着脸说:“光天化日之下,你躲我远点儿。”
“呦,当初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我鼻子问我是不是想挨操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林廷安蹿起来,面红耳赤。
“在游泳池啊。”杜暄眨眨眼,吹了一声口哨。
杜暄那种流氓口哨就是一个信号弹,那年关于游泳裤、关于“挨操” 、关于“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贴身式管家服务”的记忆全都涌到眼前,那种甜蜜又慌乱,喜悦又忧虑的情感让林廷安怔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叹口气:“我居然有了一个男朋友。”
“嗯。有意见?”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儿玄幻。毕竟我曾经跟我妈夸口要娶到像她那么漂亮贤惠的老婆的。”
“啧。”杜暄叹口气,“你一定能问鼎诺贝尔马屁奖。”
林廷安说:“你就说,我妈听到这话开心不开心?”
“那必须开心。”
“那不就完了?你学着点儿,杨老师都说了,我是个特别有语言技巧的人。”
杜暄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有语言技巧的人,今晚回去给我写篇作文我看看。‘’
林廷安哀怨地说:“在谈恋爱时不要提学习,尤其不要提语文好吗?”
杜暄:“赶紧滚去训练,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