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长安大明宫之后, 李贤每每处理政务时都有些寒意, 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寒意令李贤倍感煎熬,等实在难受时李贤便传了太医过来诊脉, 可次次太医都说并无大碍。即便如此, 李贤还是让太医给他开了安神醒脑的药方。
也不知是不是宣召太医的次数太多还是别的缘故,宫内也是逐渐流传起李贤身子不好的消息, 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子就变成大明宫内人所共知的事情。
这有些朝臣手伸得长,打听内宫消息时也是听闻不少, 想着自己要是献上名医为李贤去病症, 指不定是可以加官进爵的。
长安城内医术高明的除去大明宫的那些太医之外还有一人, 只是那位常年闭门谢客, 这让不少递帖子被驳了脸,一时也让那些个大臣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祈涵得知这消息时正在府内马场,李思与李令月正在较量马球呢,她们玩的兴起, 定要分个高下的架势。杨祈涵先是将此事隐瞒下来, 等马背上的两个决出胜负之后, 再与她们好好说说,免得她们担忧李贤身子,意外坠马那可就不好了。
李思与李令月本就有几分相似,此时二人都身着劲装,坐与骏马背上背着阳光,刹那间竟有些晃神看走眼。
“姐夫。”李令月小胜了一把,此时正兴奋着呢,见杨祈涵盯着她们楞是没有反应,当下又有些不悦。
“下马吧。”杨祈涵窘境,故作冷静的开口,“方才得到消息,说是贤儿身子不适,宫中太医并未断出是何病症。”
“朝中几位大臣此时都在寻找名医,这首先想到的便是药圣先生,可惜药圣先生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都不见客。”杨祈涵可是受过的,虽说那次自己强行将人带走,事后却是被冷落了许久,要不是态度摆的正,估计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其原谅。
“能请的那位先生出关自然是好的,只是你也说宫中太医并未诊断出来。”李思倒是杨祈涵看戏的心思,“只是我记得药圣先生不也有一位弟子正在宫中任职,要真想请药圣先生出山,由他弟子去请不是最为妥当?他们在孙府外敲锣打鼓的,岂不是坏了印象。”
“这印象坏的可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李家的颜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贤儿担忧病情,唯恐宫内的太医都是些庸才,迫不得以才从的民间寻求名医。”杨祈涵伸手将李思牵了下来,“或许传言出去会是另一版本,比如陛下威迫臣子寻医之类。”
李思:“……”
李令月:“……”
李贤近日也是被这事闹得不愉快,偏偏那些大臣都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才做出如此失礼之处,无奈之下李贤只好命那些前去叼扰过药圣先生的官员一一上门请罪,另一边也是派人压了压长安城内的流言,免得与在洛阳一样传到不可掌控地步。
接二连三的流言蜚语令李贤十分头疼,这前者没有阿耶的亲笔诏令,怕是臣民皆会怀疑李贤继位可算正统,若不是太后所生,那便不是嫡子,非嫡非长,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李贤继位。而是应由太上皇李治第七子,李显继承帝位。
李贤此时一想当初洛阳情境,竟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不是阿娘的亲生子,担心阿耶会因此不再疼爱自己。
李贤的担心与害怕终究还是有了一处发泄之处,入秋之后吐蕃入侵河源,在良非川屯扎。河西镇抚大使李敬玄与吐蕃将赞婆在湟中作战,官军大败。李贤听闻震怒,派遣左武卫将军黑齿常之前往参与作战,大破吐蕃军队。李贤得捷报龙颜大悦,于是黑齿常之被提升为河源军经略大使;并命令李敬玄镇守鄯州,为黑齿常之的声援。
七月下旬,突厥剩余部将包围云州,云州中郎将程务挺开城墙迎战。
前方战事大捷令李贤心情大好,自他继位之后吐蕃与突厥多次作乱,虽多次派兵征讨,有胜有败,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李贤倒是想一蹴而就之,令吐蕃与突厥都失了再作乱的资本,只是如此深入吐蕃突厥内部,怕是那几个老臣会硬着脖子不松口吧。
李贤倒是想过,吐蕃与突厥若是就此像大唐俯首称臣,立誓永不与大唐为敌,年年朝贡,他便放过他们。可惜终究是不可能了,如今裴行俭正在与吐蕃对战,他大可给裴行俭下一道诏令,叫其带兵攻入吐蕃王城之外,震慑吐蕃王族。
李贤虽有此意然那几位大臣并不答应,此事也就暂且作罢。
李贤那里知道那几位大臣是授意而为,他还道几位只是担忧别的方面。
滂沱大雨正在肆虐田野,雨柱漫天飞舞,汇成一支支羽箭飞速射向地面,势不可挡。雨像是无止尽的,不知疲倦地下着,在平地上汇成积水,迅速扩大;在屋檐间架起瀑布,飞流直下。
连着下了七日的暴雨,河南河北各州大水,李贤命各州府开仓放粮,同时派遣使者赈济抚恤,淹死的人官府给予他们小而薄的棺材安葬,死者之家赐帛布七段。
李家的子嗣文采与音律都不错,李贤少年时还会与阿耶李治一同谱曲,即便如此已登基称帝,这一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这日杨祈涵与李思也早早地入宫请安,陪伴长辈身侧。
杨祈涵先是在李治哪儿与李治下了一盘棋,李思也是陪着阿娘闲聊了小许,等家宴开始前这才一同过去,这不殿宇内的几个早已在哪儿等候。
即便是家宴,歌舞也是少不了,一舞接着一舞,直至李令月身着武官服饰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