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刁妇。”房灵枢生气道:“中央戏精学院毕业啊?十五年了,她演长篇电视剧呢?!。”
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你自己就是中戏精优秀毕业生。
邹凯文又把刚才那一段反复细看,“‘家后地’是个什么鬼地方?”他皱起眉头:“这种忏悔毫无诚意。”
“够有诚意了。”房灵枢回过头来:“国内是承包责任田,每家的田地都有限,罗桂双家2000年的时候分了哪块田,完全查得清,再缩小到‘家后’这个范围,就一定能找到。”
“不是罗桂双,应当是吕贤德。”kevin纠正他:“此时他们已经回国,罗桂双冒名顶替了吕贤德,所以埋下的东西应当是在吕贤德家附近。”
“并不。”房灵枢反驳他:“我是罗桂双,我才不那么傻,把东西埋在自己房子后面。埋在冯翠英那里最安全,因为她家里住了个疯子,谁也不会怀疑到那里去。”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kevin两手一摊:“算了,让你父亲去联络金川警方,挖出来定胜负。要是我赢了,你就吻我一百次,你赢了,我吻你一百次。”
“你滚蛋。”
他们无法看出罗桂双埋了什么,稍一沉吟,邹凯文道:“大部分连环杀人案的始案都很仓猝,而金川案更带有激情杀人的倾向,罗桂双带走的东西,应该就是警方一直找不到的血衣和凶器。”
疑惑仍然在他们心里滚着,沙场村历经拆迁,如果罗桂双把东西埋在村宅附近,为什么拆迁的时候没发现这些赃物呢?
“咱们还得去金川走一趟。”房灵枢道:“老是麻烦人家是一方面,亲自去看看,比电话有用一万倍。”
kevin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他抚额道:“这个案子真令人难以形容,我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这一点——罗最初的犯案动机,居然还有善意的因素。”
难怪卢世刚这么多年一直畏惧罗桂双,但始终又不肯揭发他。
罗桂双对他的妻子有救命之恩,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心甘情愿地抚养罗晓宁。
正如卢世刚辛酸而黑暗的忏悔所述,胡某倚仗权势,污辱了身怀六甲的张秋玉,也许在他死前的许多日子里,他已经对张秋玉图谋不轨。
房灵枢见过张秋玉的照片,虽然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可以想见她二十年前的确美丽非常,怀孕也未能损害她的美貌。
关中出美女,貂蝉杨妃的故乡都在这里,但美貌不是被侵害的理由。
沙场村民的愤怒说明一切,胡某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不齿,时至今日,他们虽然畏惧于连环案凶手的残暴,但依然没有停止对胡某的指责。他欺辱拆迁的村民,又想对委屈求情的妇女代表张秋玉揩油。
张秋玉为求自卫,先刺伤了胡某,被及时赶到的罗桂双救下来。
“这是正当防卫。”kevin望向房灵枢:“判罪的应该是胡才对,罗原本不需要杀人。”
“还用问吗?”房灵枢冷笑一声:“三更半夜跑去骚扰妇女,这种狗官被刺第一时间不是害怕,而是更加嚣张。”
罗桂双和卢世刚一直隐瞒着自己雇佣兵的身份,胡某当然就不觉得害怕,可以想见,他被刺伤之后恼羞成怒,不仅不走,很可能还暴起殴打了张秋玉。
那就是张秋玉受伤流产的原因。
胡某必定恐吓了在场的两个村民,扬言报复,令得罗桂双杀心大起,才将他杀人灭口。
金川案惨祸由此发端。
“第一次杀人,是为救张秋玉,第二次杀人,是为救卢世刚。”房灵枢轻轻叹了口气:“这要是放在古代,够写一本七侠五义了。”
卢世刚被拘留审讯,在那个审讯流程还不太健全的年代,他被拘留长达半年之久。房灵枢和邹凯文已经无法猜测罗桂双当时的心境——也许是为了营救身陷囹圄的卢世刚,以罪案来洗脱他的清白,又或许,仅仅是出于村民对暴力占田的愤怒。
总而言之,罗桂双星夜单骑,谋杀了第二户人家,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依然隶属拆迁办,他是拆迁办主任杜某。
“杜某纯属无辜。”房灵枢不爽道:“我爸爸调查过胡某和杜某,胡某确实风评很差,但杜某做事都很踏实,家里也是清贫如洗——他只是不太会协调群众关系,被连累一起挨骂。”
所有未能解决的民意问题,都可能酿成激变的爆发。杜某为政勤谨,却能力不足,但不管他怎样无能,都不应该成为卢世刚洗罪出狱的替罪羊。
这一次,罗桂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留下任何活口,也不留下任何证据,连犯罪现场都被打扫干净。
杀人无声,赢来村民一片欢呼。大家只觉得大快人心。
卢世刚的心情,只留下一句话:
“我欠他的。”
——结草衔环,他真的用命报答罗桂双了,命是罗桂双给他的,也是罗桂双收走的。
邹容泽停止了朗读,他不再念下去。
两人都默然不语,从没想到金川案的背后,是这样残忍而讽刺的伤疤。
第45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高铁在豫陕之间的山道间快速穿行, 偶尔有灯光幽微地划过夜色, 车厢里是空前绝后的沉闷。
仅仅是十分钟之前,无论邹凯文或房灵枢, 都还是谈笑风生地面对金川案, 他们本能而自保地要用游戏般的心态来面对它, 这是侦查人员的心理防御。同理心只可用于断案,而不可用于同情, 因为一场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