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宫南燕爱上了水母阴姬。
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爱人心里还有其他人,她不愿意再做雄娘子的替身——于是,她设计杀死了雄娘子。
水气凝聚,最终化作一滴清泪,顺着水母阴姬的脸庞滑下。
宫南燕却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中充满了悲伤和绝望,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你果然还爱着他。”
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水母阴姬沉默片刻,回道:“是。”
“我明白了。”宫南燕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面色渐渐苍白,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水母阴姬身上移开过,但这一刻,她却垂下了眼眸。
“你会杀了我替他报仇,是么?”
“是。”
水母阴姬抬起脚,一步步向宫南燕走去。
所有人都能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楚留香已经不忍的撇开了头,尽管宫南燕实在不能算是好人,也不能算作无辜,但眼见这样一个花一样的美丽女子,即将枯萎,死亡……
直到水母阴姬的手掌落下,宫南燕始终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她不是不悲哀,但哀莫大于心死。
早在水母阴姬为雄娘子流下眼泪时,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她或许是有机会逃走的,毕竟,水母阴姬的心并不是石头做的,在一起这么久,就算是替身,也难免会生出一些感情来,或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水母阴姬会放她一条生路。
但一个心死如灰的人,又怎么会有求生的念头呢?
一阵冷风吹过。
已经彻底断绝了气息的宫南燕无声倒下。
在她落到地上的前一秒,水母阴姬忽然弯下腰,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了她余温未尽的身体,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默良久之后,她厉声道:“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们最好立马离开这里。”
“多谢宫主。”
黄鲁直叹了口气,朝着水母阴姬的方向躬了躬身,然后直起身来,对楚留香和苗七招了招手。
来时是两人,走时却是四人,同黄鲁直和戴独行一起离开神水宫之后,苗七二人在最近的一座小镇落了脚。
此时,天还未明。
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客栈,开好房间,楚留香二话不说便拉着苗七进了房间。他先是关起门窗,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神色凝重的走到苗七面前。
“阿七,你和水母阴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苗七早就料到楚留香在事后会追问此事。
但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事情的原委。
他从怀中取出用防水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信函,又摘下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双双递到了楚留香面前,道:“这些东西,都是西门玉交给我的。”
听到西门玉的名字,楚留香忍不住拧了拧眉。
接过东西,他先是打开信函仔细浏览了一遍,然后又反复研究了一会儿那枚‘熟悉’的玉佩。
然并卵。
光靠这两样东西,任凭楚留香的脑子有多好使,也推测不出什么线索。
苗七已经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对面,一杯捧在手中,杯中升起的袅袅雾气,将他的脸遮挡了起来。
“我怀疑,西门玉其实是魔教之主……玉罗刹。”
“!!”
闻言,还在埋头苦想的楚留香忍不住手抖了一下,险些没将那枚玉佩摔到地上,他猛地抬起头向苗七看去,却无法看清苗七此时的神情。
隔着一层雾气,苗七莫名平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开始,我只是猜测他可能和玉罗刹有关系,或许,是玉罗刹的心腹下属,但后来,水母阴姬看到这枚玉佩时的反应,让我推翻了这个猜测。”
水母阴姬看到这枚玉佩后,明显表露出了忌惮。
这枚玉佩所代表的主人究竟是谁,还用得着想么?这天底下,除了魔教之主玉罗刹之外,还有谁能让水母阴姬那样退让?
反正苗七是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西门玉,西门玉。
一个西,一个玉,可不正好对应了西方魔教玉罗刹的名号?
难怪他在西门玉手下,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难怪他前脚刚把玉佩当掉,后脚,就和西门玉来了个‘偶遇’——在西方魔教的地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玉罗刹的耳目?
楚留香沉默片刻,问道:“可他为什么要接近我们,又为什么要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