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厌我恶我憎我之人,我必将当日痛苦绝望百般奉还,只是扶音的计划太过繁复,我等不了。
他的计划,是一步一步的将南衣的势力蚕食分解吞噬,继而谋划夺取天帝手中权力,终有一朝登基称帝。
可我不想,我只想杀了天帝,简单明了,一了百了。
远处云端,无数天兵天将虎视眈眈,沉重的盾牌合拢围城一个圈,将凝霄殿层层叠叠的围了起来。
我知道,不管今日,我杀不杀得了天帝,我都插翅难逃。
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今日背后一战,终将破釜沉舟。
四周,仙乐缭缭,仙宫巍峨,却没有天帝的影子。
金玉的大殿,一片鲜血淋漓。
面前倒下无数尸体,我踏过残肢断臂,从血泊中掀起白银战甲的裙摆,嗤笑一声。
我随手抓了一个仙娥。那个瑟瑟发抖的仙娥在我的冲天戟下浑身发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天帝的位置。
她说,天帝在圣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硬生生的闯入九霄,血染四方大开杀戒,消息早就传进了天帝耳朵里,兴许还传到了西方诸佛祖那里。
可天帝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圣泉之中沐浴。
圣泉是只有天帝能进去的圣境,旁的人,莫说寻常婢女,连扶音或者他的母后天后,都是没有资格。
那是圣境,天帝这唯一一个坐在三界九霄至尊之位上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
我知道圣泉在哪里。
我从凝霄殿大步踏出。
银色的战甲披在周身,玄铁所打造的战甲,连手指都由无数个嵌合的灵活铠甲所覆盖。
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便只有一双眼睛。
我知道我违背了扶音的计划,偏离了他的初衷,可若我能杀掉天帝,便已经是无形的助他一臂之力。
今日不是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圣泉是天界最圣洁至高的地方,除了龙族的领袖,也就是三界至尊这天地间唯一的一人,谁都没有资格进去。
千军万马随我而移动,虎视眈眈,黑压压的鳞甲似乎下一秒便要朝我扑过来,张牙舞爪的将我撕碎。
直到快要到了圣泉,他们终于止住了脚步,站在云端指挥这无尽兵将的人,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将,兴许是这一代战神的副将。
兴许他叱咤风云,或者是运筹帷幄,可在我面前,他不过是一只碍事的蝼蚁。
南衣狼狈不堪,被我硬揪着站到了圣泉的入口之处。那是一方偌大的冰泉,无数个五彩斑斓的池子被白净的石堤所隔开,水面之上白雾缭缭,高低不平处,通过一截竹筒,池水由低处往高处逆流而上,在细细的竹筒中流淌。
这色彩斑斓的水池,几乎绵延了十里,望不见尽头的深处,青石,白玉,斜竹潇湘,翠鸟低语。
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出奇的地方。
是天界的圣地,是穹苍所有的精气聚集处。
后面所有的兵甲皆齐刷刷的停住了步伐,千军万马,气势汹汹,高举了手中的刀剑与盾,整齐划一的将沉重的盾牌猛立在地上。
大地为之战栗。
我回头看他们,这万千兵甲,也曾有我四万年前尚未战死的部下,共同出生入死征战入黄沙的伙伴,在那风云色变修罗场之上,在四面楚歌破釜沉舟之时,背抵着背,将最脆弱的地方交给对方。
到如今,是他们背叛了我——在那最后一战,如果白珏没有出现,打乱了天帝的计划,我会怎样?
从最信任的战友,我的伙伴那里,从与我并肩作战的十万兵甲那里,从背上,传来最尖锐的疼痛和最绝望的寒刃。
君要臣死,臣——要君同臣陪葬!
南衣在我的手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朝我恨意十足道:“重华!你已入魔,别想着再去这圣泉!这圣泉里的水腐蚀世间万物,除了天帝之外,任何人只要踏进这圣泉一步,便会被里面的圣水吞的连渣滓都不剩,你若今日执意要死,便可以试试!”
我将他抛起,踢了一脚,让他倒向离我最近的圣泉之中:“哦?那就麻烦大皇子来替我试试,这圣泉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南衣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还真的被我踢得一个趔趄,倒向了圣泉之中。
他连忙朝我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诀,脸色惊恐近乎扭曲:“不要!”
可惜他忘了,我穿的是战甲。
这银白色的战甲,早被鲜血浸得湿透,上面粘稠的鲜血滑腻异常,他碰到了我的手腕上的护腕铁鳞,却因为那鲜血湿滑粘稠,硬是抓了个空。
我看着他倒入那圣泉之中。
变故不过是一瞬间。
那般凄厉的惨嚎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让人心头战栗,让我的灵魂为之一颤。
上一次听到这般凄厉的惨嚎声,是什么时候?
我站在地上,俯身看,那被活埋的四十万凡人,铺天盖地的黄土之下,有人在跪着求我,她不停地磕头,不停地朝我举手合十,脑袋上磕出了血,泪流了一脸,和着鲜血。
那一层又一层的黄土泼下,无数怨恨咒骂惨嚎凄厉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我神色冷淡,居高临下。那个年轻的女子,穿着寻常的布衣,她身后站着一个幼小的孩子,眼睛黑溜溜,大睁着眼睛望着我,里面有不加掩饰的深深畏惧和害怕。
她跪在地上,妄图爬上这高高的黄土悬崖,可试了许多次,她都失败了,只是语无伦次哀痛绝望的求我,像一个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