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在旁边啃着拇指指甲,一直没动弹,桑诺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问她:“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二丫一哆嗦,似乎是没想到桑诺早已发现了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地鼓起腮帮子,“谁看你了!不要脸!”
桑诺摇头晃脑地得瑟:“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呀?看上瘾了吧?”
闻言,二丫黝黑的小脸竟然涨出点红晕,结结巴巴地怒吼:“我爹说,漂亮女人都是狐狸变的!”
桑诺心想你爹还挺火眼金睛的,抿嘴一笑:“你也漂亮呀,难道也是狐狸变的?”
二丫眼睛睁圆了,长到十二岁,从来没人说她漂亮过,于是心虚且激动地辩驳:“你骗人!我哪里漂亮了?你才漂亮呢!”
“噗……”桑诺忽然觉得这熊孩子不那么讨厌了,于是饶有兴致地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盘个髻,你且再照照镜子,看我有没有骗你。”
蓬着一头细黄乱发的二丫有些犹豫,禁不住女孩对美向往的本性,她手足无措地愣了好一会儿,尴尬的同手同脚走到桑诺面前,低头啃指甲。
桑诺指了指自己小板凳前的空地,命令道:“蹲下来。”
不到一炷香时辰,桑诺用老婆婆家的竹筷子,给二丫盘了个花顶髻,又从袖笼里拿出胭脂,在小丫头的脸颊上点了两下,然后抹匀。
十二三岁的孩子,唇色天生红艳如花,皮肤黑是黑了些,但长眉星目,底子不错,这简简单单一收拾,果真像是变了个人。
桑诺掏出小铜镜:“喏,照照看。”
二丫有些生涩地接过来,转身避开桑诺的视线,偷偷照了照镜子。
然后她瘦小的身影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把镜子递还给桑诺,一言不发。
大概是被自己美呆了。
桑诺嗤笑一声,转身刚要回屋,又听二丫在身后嚷嚷:“你嘴上起皮了。”
桑诺回过头翻了个白眼:“都怪你们这缺水的地儿。”
二丫说:“东头有湖,你不知道?”
桑诺说:“那湖里的水是咸的。”
二丫摸了摸自己美丽的发髻,朝桑诺吐了下舌头,说:“笨蛋!”
然后转身跑了。
桑诺皱了皱鼻子,把门关上了。
天黑的时候,外头有人敲门,老婆婆支起身体四处摸拐杖。
“我去开门,您躺着罢。”桑诺立即塔拉起鞋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二丫,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她脑袋上的花顶髻居然丝毫没有乱,可见保护得很好。
二丫把手里提着的羊皮水袋递给桑诺,凶巴巴地说:“水袋明天得还给我。”
桑诺诧异地看看她,又看看水袋,接过来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惊讶道:“这是哪里的水?”
“就是那湖里的。”
“怎么可能?那湖里的水是咸的。”
“笨蛋。”二丫弯身把脚边一个奇形怪状的瓶子拿起来,举到桑诺面前,说:“把水倒进这里,下面出来的水,就不咸了。”
桑诺凑近脸观摩那神奇的瓶子——
瓶子上下都是开口的,最上层有类似棉花的东西,下面有纱布做的网,网里都是鹅卵石。
因为瓶子是棕灰色,看不见中间夹层里有什么,但桑诺猜到,应该都是些过滤盐水的物质。
“这东西哪里买的?”
“是我爹做的,你要喝水时就来我家接。”
也好,反正再住六天就走了。
桑诺刚想答应,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屋里一脸憨笑的老婆婆,便对二丫说:“能让你爹帮婆婆也做一只吗?我可以付钱。”
二丫揉了揉鼻子,为难道:“这里头的材料不好找,全村只有几家有这个。”
“劳烦他试试罢。”桑诺从袖笼里取出之前二丫争抢的那根发簪,递给她:“这给他,若是不够,我还有银票。”
二丫眼前一亮,迫不及待想要伸手接下,最终却又缩了回去,她抬头拽兮兮地看桑诺:“我会做差不多的,但是兑出来的水,还有一点点味儿。”
桑诺笑了:“你还挺聪明,那就拜托你了,小丫头,喏,簪子给你。”
二丫扬起高傲的头颅:“这个不值钱,白给你做一个。”
她说完转身就要跑,缺被桑诺一把抓住手腕,拽了回来,强行把簪子插在发髻上。
二丫像只遇见猫的小老鼠,慌不择路地跑了。
之后几天,桑诺时不时就瞧见这小丫头溜进屋,搁下个什么小玩意就跑了。
有时候是一朵野花,有时候是一只小沙漏,大概都是二丫小小世界里,最好的东西了。
桑诺想起山神爷爷说过的话:大多时候,别人对你的态度,往往是你对别人态度的反射。
或许这村庄里的人,没有她猜想得那么坏。
转眼过去六天,姜雪时仍旧没出现。
融入二丫那群熊孩子之后,桑诺的心也不那么慌张了,每天去村口转一圈,等不到龙崽子就回家。
这天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孩子们忽然尖叫起来,四散往各自家中逃窜。
桑诺有些纳闷的四处瞧了瞧,借着夕阳的余晖,看见远处茫茫黄沙中,天空被一片诡异泛白的雾气笼罩。
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桑诺毛骨悚然,定睛细看,那遮天蔽日的雾气似乎在移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靠近这片村庄。
就在桑诺还一片茫然时,有村民大喊:“沙尘暴来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充斥着混乱与惊慌。
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