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来来来,先入座,再慢慢聊。”

作为兄长,洞庭君先是问了钱塘此行的情况。所杀六十万,伤稼八百里,又将那小龙王一口咬死,等等罪过自不必说。好在天帝看在龙女凄苦的份上没有怪他鲁莽,只不过之前对他的责罚并不撤销,还不知要延期到何时。

他们两人谈着,书生就静静坐在旁边,上身稍稍前倾,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钱塘瞥他一眼,端起酒杯:“没来得及通知宫中,惊扰了客人,惭愧惭愧。”

书生刚端起自己的杯子要回敬他,洞庭君便笑了:“杨公子也算是胆识过人,竟一点没被你吓到,让我也有些敬佩。”

“不敢不敢!”书生还有几分羞赧,“我是凡人,却能有幸见到钱塘龙君真身,已是此生的福气。”

也不知他是真心喜悦还是阿谀奉承,钱塘又多打量他几眼。他没仔细看过几个凡人的脸,所以在一名龙神的认知中,这书生样貌也称得上十分俊秀,只是身材并不健壮,但对于读书人的身份来讲也不差了。

“杨公子,若是你没什么急事,不如就暂留在这龙宫,待我们款待足了你,再走不迟。”洞庭君很是诚恳,那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书生看起来挺高兴,也不假意推脱:“不瞒二位龙君,我不久前刚刚落第,正是无所事事,打算回家种地的时候。若能在此多住几天,那就太荣幸了。”

“好说好说!”洞庭君笑得爽朗,“公子对我家恩重如山,我必不亏待你。”

“那真的只是小事一件,您太客气了!”

而以为是件小事的,大概也只有杨有决自己。

龙女回来之后常常对旁人讲他们相遇那天的事,爱慕之情都从字缝里溢出来了。书生的情义也好,样貌也罢,都符合她梦想中的夫婿。

上一任丈夫的薄情对她伤害甚深,更让她觉得若是错过了杨有决,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好男人。

那几天书生被安排住在凝光殿,龙女派了好几个丫鬟去试探了书生,但书生只说没有娶妻,别的一概装傻,不对她们透露。

最终龙女只能去找钱塘:“叔叔,我听说杨公子对你敬佩有加,若是你去帮我说这个媒,他肯定会听的!”

说媒这等事钱塘怎么可能做得来,可是侄女苦苦哀求,他又不好拂了她的意。

总之就是让书生答应娶她呗!

他带了些琼浆玉液,在清光阁宴请杨有决。那书生并不知道他的来意,也不随便开口问什么,除了喝酒吃菜之外,就浅笑着看他。

眼神透着些许锐利和其他说不清的情绪,钱塘脸上开始发热,他想自己大概是喝多了。

所以他借着酒气,迎上书生的凝视:“恩公,今天我有这么一件事要问问您——您若是答应了,大家都开心;若不答应,大家都倒霉。”

书生微微挑眉,不动声色:“请讲。”

“龙女品行贤良,容貌出众,您也了解的。现在她的夫君死了,想来想去只有您一个人选可以再嫁。”

“说完了?”书生语气仍然温和,笑容却有些冷。

“嗯……”钱塘握着酒瓶,手指不断摩挲瓶口,“当初是您救她出来,善始善终难道不该是君子所为?更何况她现在中意于您,想以身相许报答恩情,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书生猛地抬高了声调。

没料到他拒绝得毫不犹豫,钱塘愣了愣,又问:“为何?”

书生的后背挺得笔直,目光如炬地反问他:“您今天就是来逼婚的?若是我不愿,您也要拿出咬死泾川小龙君的气势咬死我么?”

钱塘不太懂那些话怎么就触了书生的逆鳞,让他如此生气。可听到他说不愿,自己心底竟泛起一丝侥幸的轻松,一时间答不上书生的话。

见他哑然,书生吐了口气,似是压下胸中的激动,铿锵有力地对他解释:“我听洞庭君说过,您淹九州塞五山,性情暴烈。若我是在洪水中遇见您视人命若草芥,即便死了也会怀恨。可我是在这龙宫中,见到您为了救龙女的果敢明直,所以才心生敬佩。凭您的本事,我本不敢抗衡,但我觉得这不该是您的所作所为。”

难道人间读书人都是这么伶牙俐齿?钱塘被他怼得一点脾气也无,只能讪讪地给他倒酒:“是我欠考虑了。”

“我也没有想到您会对我说这些。”书生苦笑了一下,“刚才一时冲动冒犯了。哎,要是真的惹怒了您,我死了也是活该。”

“你真觉得我会杀了你?”钱塘惊讶地瞪他,第一次思考起自己的形象来,“我有那么坏?”

书生好像为他这幅样子感到新奇,刚才对峙的紧张一扫而空:“钱塘君终于不对我称‘您’了。”

“我……”钱塘噎了一下,“我失态了。”

“并非此意!”书生嘴角向上扬起来,“我已说了很多次,帮龙女送信只是一件小事。龙君要是总以恩公相称,让我也总是诚惶诚恐的。”

原来如此。钱塘抿了抿嘴,顺着他的意思说:“既然这样,你也无需再对我也毕恭毕敬了。”

“那就……钱塘兄?”

这称呼听着莫名的别扭,钱塘摇头:“我寿命几千岁,你对我称兄不妥。还不如直呼名字。”

“好吧。钱塘,”书生举杯,笑得朗然,“从今以后你我便是交心之友。”

“杨有决。”龙神也喊了一遍他的全名以表肯定。

可就在他打算饮下那杯酒时,书生突然抬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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