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素袍青冠长,脚底云靴腰带蟒。在城西一处隐秘的小树林中,正有一位剑眉横竖,目如朗星,身高九尺的英武男子,踱步在凋敝冷清的林木枝干间。
他神情冷峭,嘴角微翘,手中拿着一封墨干的书信,手掌轻轻一拍,顿时木屑纷飞,他正前方一颗足有十轮的古树赫然多了一道掌印,那封信也倒印出一个五指山形,微风一吹,那信随风而舞,却怎也不落,如同与古树融成一体。
英武男子转过身来,原来正是吕布。
一盏茶时间过后,一阵急促马蹄声中,载着一位眉目如画红衣女子的赤红小马姗姗而来。
红衣女子一甩软鞭,脱手而出,鞭子缠在一颗小树上,摇曳不已。接着她马背上一个铁板桥,双脚凌空一翻,野性十足的下马。
“这位姑娘好骏的身手!”吕布拊掌一笑,漫步走来。
“冠军侯在夸我咯?是不是要让我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啊!”红衣女子嘻嘻一笑,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极为陌生,却明眸皓齿的脸庞。
“姑娘莫要说笑,你我都知道为何来此!”吕布神情一凝:说吧,貂蝉,任红昌任妹妹在哪?
“任妹妹,莫非你眼中只有你的任妹妹吗?”红衣女子微微一笑:是了!我的这副面孔,看来你并不喜欢呢,是因为美不及伊人吗?
红衣女子突然背过身去,只听哧啦一声轻响,短短几息后,转身而来的红衣女子,已如同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人,她赫然已成了刘宏妃子,贞妃的娇艳模样。
“你的貂蝉,你的任妹妹,不就是我吗?”贞妃脚尖垫地,掀起裙摆,随风而舞,如同一只优雅的红雀,旋转着,旋转着。
美人如画,舞姿如凤,这一刻,她美轮美奂。
吕布一时间竟然痴了,不为别故,只因为贞妃那一张与貂蝉九分神似的脸,让他恍惚间觉得,一个舞动着,如同蝴蝶婉转跳动着的貂蝉正在他面前偏偏起舞。能不能再为你跳一只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一舞终,伊人静。
吕布眼中一抹痛楚划过,他端详着安静下来的贞妃,哑声道:谢谢你,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贞妃望着吕布认真的模样,忽然间鼻子发酸:我终究还是瞒不住你,哪怕我以为就是她!
“画骨画皮难画心!类美类质难同人!”贞妃凄然一唱:罢了!
贞妃又一次转过身去,只听到数声轻微的声响,几息过后,一张极为陌生的平凡面孔又出现在她面庞上。lt;gt;
吕布难以置信的看去:究竟哪一张脸才是你真正的模样,你的易容之术,我竟然认不出。
吕布拜师学艺时,王师百术,易容虽为末端,但因为吕布极敢兴趣,所以学习时可谓按略七分。天下易容术高手,他不敢言顶尖,但是也独得七分精要了。但即便如此,却看不明白眼前女子的易容手法,真是难以置信!
“小女子生来平凡,也终将归于平凡!”贞妃平静着道:这便是小女子的本貌了!
吕布凌厉一笑:既然姑娘这样说,我便信了!
他忍不住打量眼前自称露出本貌的女子,只见她面容真的极为平凡,属于哪怕在人群中凝视数眼也难留印象的平凡面孔。但她并非如此简单,她的肌肤美白如胭脂雪,她的气质凌尘脱俗,飘然凝素。是极,单单看那张脸,没人会记住她,但若加上她本身的气质与肌肤,没人会不记住她!
“难怪换上一张脸,就能演绎貂蝉的九分神韵!”吕布忍不住心中腹诽。
“既然露出了本来面貌,终于不用假装下去了!”贞妃看起来很轻松,笑靥如花的说道。
“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三拜!”贞妃庄重的拜了三拜。
才一抬头,肃然庄重的面庞又变得笑靥如花起来。
“还记得明杰巷,古前街,那一个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刁秀儿吗?”
吕布怔然,脑海里苦苦思索,直到灵光一闪,一个孤苦无助的身影!
“你是刁秀儿?当日顶替貂蝉入宫的小姑娘?”吕布神色一动:还没来的及好好谢谢你!
“自你入宫之后,这段时间以来,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成了皇帝的妃子了?”吕布想到与贞妃的交集,也颇有些敌友难明之感。
“自我入宫后,本不惹人注意…………”刁秀儿平缓的说着,就像是在述说一个无关人的故事。
“直到今年初春,你离开洛阳之后,这期间有一个人来找到我,说是恩公的故人,让我帮他做一件事!”随着刁秀儿安安静静的语调,吕布听着听着就理清了来龙去脉。lt;gt;
“后来,我出宫后果然巧遇王允王侍御史,拜他为义父,由他举荐入宫,然后根据那人的计策,一步步在后宫中立住脚跟,与众妃争宠,直至后宫除皇后之外的四大妃嫔的贞妃之位!”
刁秀儿说得平静,但吕布却知道后宫之内的血雨腥风,比之寻常百姓家冷酷了千百倍,刁秀儿能从一介普普通通的女子,成就后宫四大妃嫔的贞妃之位,这其间暗中的勾心斗角,阴谋乱杀,嫉恨对立,恐怕比之于沙场厮杀,断头斩脚更要压抑沉郁!
“那人是谁?又让你做什么事?又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来完成,能告诉我吗?”吕布幽幽一叹,和声道。
刁秀儿嘴唇抿起,小嘴张了又张,脑海里忽然回荡起那人的话语:你若告诉他,便是害了他!若真在乎,何须让他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