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梓道:“后来,我就不爱去京城了,只在祖籍待着。大巴山里的王府人也多,我跟他们合不来。我脾气不好,也没人敢管我,只有我大哥管我。”
惠娘忙道:“对不住林姑娘。唉,怪不得你性子这么拗。虽然你有大哥,男人总是粗心的,不能体贴女儿家的心思,光知道怕你闯祸,派丫鬟防贼样防着你。”
林千梓觉得她安慰得错了位,难受的很,辩解道:“我大哥对我很好,我二哥也对我百依百顺。”
惠娘忙道:“你两个哥哥?”
林千梓道:“还有一个庶兄。”
惠娘道:“你这回跑出来了,你二哥也不管你?”
林千梓道:“我二哥肯定追到京城找我去了。”
惠娘点点头,又道:“林姑娘福气算好的,苏姑娘福气也好,遭了这样的危险,还能无事。你们……”她想问问她们被掳来贼和尚窝,是如何保住清白的。
林千梓打断她道:“姐姐这么率真,难怪梁大人对姐姐情深不悔。”然她眼里流露出的眼神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很不可思议:这么爱嚼舌的女子,梁心铭怎会深爱?
惠娘满眼幸福地笑了,道:“他呀,说我像林间的清风,天上的流云,山间的清泉……”
她的幸福不是装出来的。
梁心铭说,自信的女人最美。
惠娘十分的自信,也有资本自信,也有底气自信,先后两个梁心铭都常夸她的。
她和梁心铭青梅竹马,感情不比王亨和林馨儿差。她幼时日子虽清苦,却不曾受过什么人磋磨,嫁人后也没有公婆给立规矩,一直活得轻松恣意。后来她母亲被毒老虎给害了,梁心铭也摔断了腿,才使她的生活阴暗了两年。再后来她跟着梁心铭(林馨儿)出山,生活也惊险刺激,非一般内宅女子可比。总之,她的言语率真都是天性使然。
林千梓和苏莫琳瞪大了眼睛。
苏莫琳道:“真嫉妒姐姐!”
林千梓道:“……”
她也很嫉妒。
于是谈话继续。
苏莫琳和林千梓不敢再小觑惠娘,收起自己那一套,也反复套问惠娘的话,几个丫鬟在旁跟听大戏似得。
……
再说戒律堂。
那年轻和尚被吊了一夜,精神萎靡,然一听见动静,双眼骤然睁开,目光一晃,便盯住梁心铭。
梁心铭走上前,看着他。
“可想清楚了?”
“你是个玉狐狸!”
年轻和尚痛恨她的清雅。
她面对他笑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像在审问他,就像聊天;她也不对他用酷刑,除了让赵子仪弄断了他的手腿,让林千梓抽打他一顿外,禁军根本没对他动过手。
这作派,太气人了!
他宁可她用酷刑逼问他。
梁心铭转身,对赵子仪道:“让他警醒警醒!”
赵子仪道:“是。大人请出去。”
梁心铭奇道:“为什么?”
赵子仪绷着脸道:“别弄脏了大人的衣裳。”
梁心铭看着自己的“首席”护卫,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借口真够别扭的,其实是不想她看见血淋淋的场景吧!
她笑道:“弄脏了就换一套。”
赵子仪无法,便对随从低声吩咐一句,那随从便出去了。
这里,看守的禁军端来一把椅子,请梁心铭坐下。梁心铭坐了,姚褀和赵子仪站在左右。
梁心铭便瞅着那和尚。
她刚刚得到消息:那八个女子都是chù_nǚ,因此断定她们是反贼一伙的人,所以她要利用她们了。
她的目光并不犀利。
然那和尚却很受压迫。
他的额头沁出汗来,眼中也控制不住地流露出紧张神色,还有一丝恐惧,死死地盯着梁心铭。
梁心铭对他微微一笑。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少时,昨日领了守护那八个美貌女子差事的凶恶禁军队长马溜子来了,手里还托着一个方竹盘子,盘内放着一节手臂,白皙如玉的皓腕上戴着一绿玉镯,与这绿玉镯极不相协的是断臂截口还在流血,显然是刚砍下来的。
年轻和尚似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张大了嘴盯着那绿玉镯,跟着就不可置信地转向梁心铭。
梁心铭只瞄了一眼就转开目光。
这个马溜子真狠,她命令只砍一节手指,怎么砍一节手臂下来了?不是她心软,而是她没有暴虐嗜血的因子,要杀就杀,这么残忍肢解,自己看了也难受不是!若非为了逼这和尚,她是不会用这招的。
但是砍都砍了,她又能怎样?刚才她还在赵子仪面前说的硬气呢,现在可不能露怯。
赵子仪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示意马溜子将盘子端到和尚身边,他则上前一步,挡着马溜子。
梁心铭悠悠问:“你还不招?”
和尚冷笑道:“你砍女人手关老子鸟事!爱砍就多砍几只。”口气虽强硬,那身子却微微颤抖。
梁心铭道:“本官没耐性跟你磨。”
和尚不语,只冷笑。
梁心铭又道:“你说,下次本官砍谁的好呢?”
和尚笑不下去了,两颊肌肉不住抖动。
梁心铭忽然站起来,走上前。
赵子仪把马溜子往旁一拨拉,自己往前一站,双目如鹰,盯着和尚浑身戒备;姚褀也过来了。
梁心铭凑近和尚,轻声问:“就砍……的,你说可好?”
和尚崩溃,“梁心铭,你敢!”
梁心铭温和道:“本官不是都喝了你们主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