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再也不见那个容貌秀丽的少年，唯有那支骨笛静静沉睡在身边，如同当初安静的兽王。
再后来，乔朗遇见了楚怀风。
第69章 荆棘丛中
舒俊生哼了一声,冷声道：“你总是骗我，你别想再骗我,你这么狡猾,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怎么会？”桑玖的脸颊上攒出笑容,语气轻柔无比,喃喃道：“我怎么会骗大师兄呢？大师兄不记得了吗？那个时候你说去师父屋里偷酒给我们喝,师兄弟们都不信你，只有我一个人信了，还傻乎乎的等你到半夜。”
“是啊。”舒俊生被他勾起了回忆，“你真是笨蛋，我本来就是诓你们的，谁知道你真信了，不过看在你那么听话的份上,我就将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同你分享，还骗你是从师父房里偷来的。你酒量真不好，吐了一地，弄得我房间又臭又脏，最后还要我抱着你去洗澡。那个时候的你个子小小的，抱在怀里轻的就跟一片羽毛似的，洗澡的时候一点都不安静，对着我又抓又挠，将我的脸挠出一道血痕，害得我半个月没脸见人。”
“呵呵呵……”回想起那段时光，桑玖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桑玖，你要是一直那么乖就好了。”舒俊生忽然低声叹道，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
桑玖也不挣扎，乖乖任他动作，他将舌尖咬破，口中忽然溢出一缕血痕。
舒俊生吓了一跳：“桑玖，你怎么了？”
“……我难受。”桑玖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很难受。”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几乎皱成一团。
“你别怕，我这就喂你吃药。”舒俊生慌乱的自储物袋中翻药瓶，抬眸却见桑玖合起眸子昏了过去。
“桑玖！”他的声音猛地颤抖起来，几乎没有握住手中的药瓶。他连忙抱起桑玖，替他解开束缚，就在这时桑玖早已准备的手猛地划下，一道法术直直击中舒俊生。
舒俊生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忽然发难，生生受了这一击，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呕出一口鲜血，他朝桑玖看了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昏了过去。
桑玖急急忙忙的从床上坐起来，慌张的摸索着，摸到门扉，猛地推开门，跨过门槛朝外走去。
寒凉的夜风迎面吹来。
应该是有月光的，桑玖想。
他想找一张传音符，却什么也没找到，身上的储物袋也被舒俊生没收了，他只能孤身一人摸索着。
可惜他看不见，并不知道无边的月光下是一片荆棘丛，丛中开着颜色靡丽的鲜花。
桑玖伸出双手，低声喃喃了一句：“师兄。”便渐渐朝荆棘丛中走去。
方一踏入荆棘丛中便惊觉自己走错了路，于是转身回头，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撞上了一个人，未等反应过来，那人怒气高涨的一巴掌便甩到了脸上。桑玖承受不住，跌进了荆棘丛中，花的的刺深深扎进血肉里，令他痛得打了个激灵。
“桑玖，你又骗我！”耳边是舒俊生怒气汹汹的声音，接着他的衣襟便被他拽住。舒俊生迫使他的眼睛对着自己，只可惜桑玖看不见，否则他定然能看见舒俊生眼中燃起的两团愤怒的小火苗。
桑玖勾唇，似乎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然而这令舒俊生更加愤怒，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他骗他骗的这样理所当然。
他愤怒的扯开桑玖的衣襟，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令桑玖吓了一跳，凉意扑面而来，桑玖疯狂的挣扎着。
舒俊生眼睛通红的紧紧压制住他的四肢，强行喂他一颗禁锢灵力的丹药，桑玖只能被迫吞下这枚丹药，全身灵力再也发挥不出。
舒俊生愤怒的扒光他的衣服，将他往荆棘丛中的更深处推去。他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根卒火鞭，鞭子无情的落在桑玖身上，一下又一下，如雨点般打来，令桑玖避无可避。
桑玖拿手护住身上的脆弱之处，更令他愤怒，他扯断一根藤条，走上前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紧紧绑住。
桑玖跌倒在花丛中，身下的荆棘疯长，花刺深深的刺进他的血肉中，在他的身上生根，迅速的开出颜色靡丽的花朵。
这样的场景竟是这样的眼熟。
桑玖抬眸，茫茫然的看向天空，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若是仔细分辨的话，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浓烈的属于宿命的悲凉。
他终于记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很久之前，在水镜里，他看到了长大后的自己。困在宿命的荆棘中，无奈的挣扎着。
“大师兄……”他低声呢喃了一句，眼角终于忍不住滑下泪水。
许是这一声动情的呢喃唤醒了舒俊生的神思，雨点般的鞭子终于停下。舒俊生漠然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桑玖，沉默良久，忽然收起了卒火鞭，不再理他，径自拂袖离开了荆棘丛。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艳艳红衣的下摆划出一道悲凉的弧度。
***
萧衍负手立于床边，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他的周身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双目微合，一张英俊的面庞上是安静祥和的表情。
明明这样盯着他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偏偏觉得怎么也看不够。看着他跌进大海的瞬间，什么抱负，什么运筹帷幄，纷纷都顾不上了，眼中心中只剩下了那人。
人已经救回来了，留下他，转身就走，去救人还来得及，可是那一步偏偏却迈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