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与王任之间一个共同朋友唐立刚打电话来。唐立刚是做娱乐事业,从前在王任现在的公司做过,他家里本就有点背景,后来便出去自己做。当时他要带王任一把,王任因为合约问题,去不了。不过有钱大家赚,相互报点消息,还是常常聚在一块吃饭喝酒。
我透过王任认识唐立刚,不过很少这样私下通电话。通常是他又开了店,好像这次一样,特地要我找人去捧场。之前我帮忙过,公司不少年轻人,大家都喜欢玩,平常压力大,更需要发泄。
我照例应付,唐立刚听得高兴,让我一定给他机会请客。他这时笑道:“对了,上次的店开幕,你不是另外带了几个朋友去,这次看看再带他们去玩?”
我顿了顿,唐立刚不说起来已经忘记,半年前也是因为他唐立刚开新店,刚好我的部门与方微舟及当时新上任不久的陆江经手的事情决定下来,为那件事前后忙了三个月,终于能轻松,几个年轻人都说一定到哪儿去玩一下,我想到唐立刚的新店,提议去了。倒也要记起来,那天陆江喝得大醉,方微舟送他回去。那以后陆江对方微舟亲近要以往多得多,本来说话之间都隐约带着点竞争的敌意。不管这个,那天是方微舟请客,因知道唐立刚是我的朋友,叫了几瓶高单价的酒。
这都是后面才知道的。当然不会是方微舟告诉我,对于钱,他并不是不留心眼,然而要大方起来也不太犹豫。即使没有了他自己赚的钱,也有他家里。
难得唐立刚记忆好。我很清楚他打的主意,还是笑道:“好啊,我问问他们去不去。”
唐立刚可高兴了,后面只再说两句。放下手机,我径做起事情。当然不会去说,连提都不会提。当时好像应酬就算了,特地去,方微舟当然不会。又要他花那种冤枉钱,我也不愿意。
突然内线电话响起来。我接起来,那头是方微舟,却很公事公办的口吻,要我去他的办公室一趟,顺便要我部门的一个人也去。他说出名字,周榕俊。他没有告诉我原因。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隐隐也感到是工作方面的事不对了。周榕俊可谓青年才俊,刚刚出来做事不久,具有干劲,然而不够圆滑,应付不好那在社会上已经很老练的人。可他确实是有能力的人,我这里的几件重要的项目,不能不找他参与。
我喊了周榕俊去。他从位子上站起来,那神气略带着紧张。倒是他什么也没问,随着我一块走。到方微舟那里,办公室外的女秘书通报了叫进去。门打开,我实在愣了一下,办公室里并不只方微舟,连同公司的李总经理也在,以及陆江。
李总整个胖墩墩的,安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喝着一杯茶。那茶可能很烫,这样冷的天,他喝得满额头都是汗。陆江却站着,面着门这里,他看我与周榕俊进来,那一眼像是凌厉似的。
方微舟同样站着,靠在办公桌前,他朝我这头望来,口吻平淡:“关上门。”
同时轻砰的一声,在后面的周榕俊已经去将门关起来。我顿了顿,对着方微舟:“方总,找我来有什么事?”
方微舟略侧身,拿起他桌上的一份文件:“之前你叫周榕俊去谈的合约被退回来了,并且那边对我们似乎也很不满意,甚至考虑以后不和我们合作下去。”
我愣了一下,掉头去看周榕俊。方微舟说的是与h市一家关系很老的厂商的新合作案,因不是第一次合作,相当默契,谈起来可以非常快。对方负责人张总也是爽快的人,我才放心交给周榕俊去办。周榕俊一次也不曾表示过有问题,又那边也没有不好的反应传出来。
周榕俊对上我的目光,低下了头,那耳朵到脸颊都是通红的。这时陆江走近去拿走方微舟手上的文件,朝我一递,道:“萧经理,我想你最好自己看看怎么回事。”
我接过来翻了翻,实在不知道能怎么说了。周榕俊这方面不注意得罪了张总,却要让公司整体营利上不知道受到多少损失。可更要寒心的是已经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了,他提也不提。
张总是老江湖,不到最后一刻不发威。听到陆江又道:“你们这个周榕俊脾气真是够硬,叫喝几杯酒,应酬过去就好,又张总已经给台阶也不下,那么多人面前,一个面子都不给他。这种情形下,还好意思谈条件签约,真行!”
当着周榕俊的面,陆江说这些话的怒气还是对着我。我无法推诿,周榕俊仍旧不吭声,尽管他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了。我合上文件,开口:“照理这是我该负责,也要怪我没有做好管理。我亲自去一趟道歉,重新谈过。”
周榕俊马上抬起头,嗫嚅似的道:“我,我也去。”
陆江脸上挂起一丝像是嘲讽地笑。他大概还要说什么,沙发上的李总拦住了。李总倒是真正笑mī_mī的:“本来我说这是小事,道歉就好了。”就朝我看:“那萧经理你要亲自去一趟就好了,人家张总是大器的人,你以前也接触过,是知道的嘛。反正要辛苦你了。但是我想啊,这小子你别带去了,万一造成反效果,不好。”
周榕俊仿佛不平,我瞥去一眼,他马上阖住嘴。我掉开眼,去望方微舟,他一直不说话,不知道他在这件事真正怎么想。他始终维持着那一向的冷的神气,大概同样认为是我的错误。
我顿了顿,道:“这的确是我的过失,本来就该我去一趟。”
陆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