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楼道响起,路过三楼,房东拉开铁门探着脑袋说:“又是你!今天周六哦,一大早的吵吵吵!我孙子还在睡觉哇!”

千帆没理,手插着裤兜继续下楼,吹了一串极溜的口哨算是回应了。

他现在小有积蓄了,可是仍觉得不够。严格来说他在这世上孤孤零零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所以只有人民币让他有安全感。他想他得趁身体好多攒钱,起码要有一套自己住的房子,他受够了没有家的日子。他可忘不了曾经住在废弃车厢的日子。

表面越装的无所谓其实心里越在意。从前余小鱼在他眼前晃着一张金卡,说:“这个够首付了,去买房怎么样?”

千帆推开他的手,笑:“没事买什么房?你不是住白老板那?”

那白老板是余小鱼的金主,但人家不信白,是千帆嘴巴一张给他扣了个“白”,人家姓顾。

“那也不是我的!我现在不趁着得宠多捞点什么是愚蠢!是无知!我告诉你啊帆,咱俩钱得存够一套房,咱俩得有个自己的家!”

千帆嗯嗯嗯应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有几个人受着苦还能对生活一团和气?

千帆不能。他的经历他的经验告诉他不能。那些阅历赋予他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和理智,所以对外他可以把看不见的刺收服在背脊,但不意味他脾气好,那些刺随时随地能蜇伤人。

晚上他到店里,才摘下头盔,就看到小a款款扭出来:“哎呀帆哥来啦!”

千帆不喜欢小a,因为余小鱼不喜欢他;余小鱼不喜欢小a是因为小a把他视为竞争对手,小a喜欢抢他的客人。

余小鱼说起小a是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的语气:“那个小贱人!怎么不把腰扭闪了!”

千帆拔了车钥匙点点头要走进里面。

mb酒吧的布局很隐秘,外面看着是一般的烟酒类店面,就是面积大一些。老板一般会派两个人在前台充当小二,主要作用是把风。

不起眼的偏门看着像员工休息室,往里走是一条仅容两个成年人并行的通道,往下延伸的台阶正通酒吧,真正的欢乐场所在此。

虽说老板年年上贡给上头的有关部门,但万一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年头做这档生意还是小心为上。

小a去酒柜提了三瓶酒,眉毛一挑说:“记陆老板账——哪个陆老板?陆征帆啊,你小子眼睛长着是出气用么?”

千帆大步走进去,觉得今晚酒吧的氛围有点不一样:沉重的静谧。

他往里走,陆陆续续有往外走的小伙子,喊“帆哥”。千帆一一点头。

小a提着酒呼哧呼哧在他后面跟:“帆哥!你帮我拿一瓶呗!”

千帆脚步没停走得更快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拿?我又没拿您那份工资。

“今晚有两个贵客带了自己的人来!”小a跑了几步,撞上铜墙一样的后背。

千帆这才赏他一眼:“今晚有人包场?”

小a:“是啊,陆老板和林爷,里面玩□□呢!都带了自己人。你没看见店里的人往外走吗?”小a故作天真地吹吹垂下的刘海,眨了眨眼睛。

千帆在心里厌恶地想:就算我是gay,就算地球只剩我和他,我也不想和这么做作的……

他这一走神的功夫,演技浮夸的小a就跟他肩并肩地堵了狭小的通道。小a完全不知他心理的嫌恶,把酒往他怀里塞:“不过老板说你要留下看着。”

还等你说啊!千帆面上毫无表情,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刚才往外走的人没告诉他不用进去了,显然是老板要他留在里面了。

小a仿佛不知眼力是何物,打开话匣子就说:“谁都知道陆老板和林爷不对付,这次两尊大佛怎么就这么凑巧都来店里玩了。一碰面就火药味蔓延,老板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了,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我们店?老板哪敢请人走,还是陆老板善解人意递了台阶,说玩□□,尽兴了再走。”

既不用浪费唇舌剑拔弩张地酝酿火药味,也不用把人家店给糟蹋了。玩几局下来,他们这样愿赌服输的人该爽快地走人了。

千帆在脑子里一想,突然想看看这位陆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以前他听人说过陆征帆,三十来岁,是四九城叶老爷的养子。那叶老爷是谁?先父是陪第一代领导人打江山的元勋,红色背景耀眼,至于怎么认陆征帆当了养子,外面版本太多。反正他们这样的人,要么低调到小老百姓闻所未闻,要么流言满天飞。

千帆以前听余小鱼掰手指说:“叶和顾两家在上面的影响,那是根深蒂固撼动不得啊!”

千帆呵呵道:“你什么时候也关心政治了?”

“我这不是爱岗敬业么!我老板姓顾,我能不花点心思了解自己的工作业务么!”

也亏了余小鱼偶尔来电话念念叨叨,跟千帆哀嚎几句他的业务有多复杂难度系数多大,千帆这个底层平民才多少知道些今日两尊大佛的背景。

再说那林爷,四十好几了,就是个穷讲究排场,走哪脸上都刷着“我是土豪”的四个大字!他是挖煤起家的,在政府下达“限煤令”之前他收手比同行快,所以当同行投了几个亿却动不得手里的煤矿时,他已经把手里的资源都卖了,抖着二郎腿数钱了。

不得不说这土豪人脉繁杂如蜘蛛网。

这两人不对付源于一次开采证的签发。十拿九稳的开采证被陆征帆扣了,陆征帆是新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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