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上涌,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叶长笺……叶长笺……快走……快走……”
耳边传来焦灼的呼唤声, 叶长笺使劲睁开了眼,看到了一身是血的白无涯,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 伤痕累累,原本华贵的云纹白袍也变得褴褛不堪。
叶长笺连忙坐了起来,伸手去抱他, “你受伤了?”
手伸出去就探了空, 白无涯的身影逐渐模糊, 他焦急地喊道:“快逃……叶长笺,快离开这里……”
“逃?”
能逃到哪里去,他叶长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这个字眼。
他嗤笑一声,一定是太思念白无涯,以致产生了幻觉。
他是神仙,高高在上,连四大魔兽之首的毕方都奈何不了他,怎么会受伤。
叶长笺挣扎着爬了起来,里衣与伤口黏在了一起,稍一动作便撕扯伤口,他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去。
天色一直未晴,阴雨连绵。
饿了便打野兔吃,渴了仰头喝雨水,倒也活得自在,只是心里空荡荡的,缺失了一块。
这日行到了一处,阴气极重,他看到路碑上仿佛用血刻上去的三个大字【白骨岭】
白骨岭据说也是千万年前仙魔大战遗留下来的战场之一,怨气终年不散,每到夜晚便是群魔乱舞联欢会,煞是热闹。
肋间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他盘膝坐下,静静修炼。
修仙世家的弟子以为他剔除了魔骨便成一个废人,殊不知他一身血肉都极为特殊。
“叶公子……叶公子……你快走……快走……”
叶长笺睁开了眼睛,奇怪地看向某一处,他站了起来往那走去,月华下,黑雾渐渐成型,露出了一张俊秀熟悉的脸,那人紧闭着双眼,眼眶留下一行血泪。
叶长笺道:“云越影?”
云越影焦声道:“叶公子,你快逃……快逃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叶长笺知这是他的魂魄即将消散。
叶长笺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杀的你?”
云越影断断续续道:“四大修仙……世家告到了上神那……派了许多……天兵来联手讨伐……你……快逃……快逃……”
叶长笺大声叫道:“究竟是谁杀了你?”
“快逃……你快逃……”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最后消失在尘埃中,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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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敛衣看着被送回来的修仙弟子,一个个皆是缺胳膊断了腿,已成废人,气得浑身发抖。
上天有好生之德,云山修持心宗,杀性不重,慈悲为怀,他本欲放叶长笺一条生路,谁知他竟咄咄相逼!
徒山医宗的弟子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忙得焦头烂额。
云水之遥的校场上聚集着四大修仙世家最为精锐的弟子。
他们头上皆勒着一条白色的抹额,他们是云水之遥的敢死队,众人心下皆知,此一行,生死参半!
云敛衣沉声喝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叶长笺与魔为伍,伤我同门,与我云水之遥血恨似海,不共戴天!拯救天下苍生之要务已迫在眉睫,凡我四大世家弟子,出手共诛魔头!”
四大世家的弟子逐一念起门训。
唐门剑宗的弟子齐声喝道:“斩妖除魔,剑祭天下!”
云山心宗的弟子齐声喝道:“降妖伏魔,道济苍生!””
萧氏丹宗的弟子齐声喝道:“灭魔去邪,丹心证道!”
徒山医宗的弟子齐声喝道:“伏魔卫道,悬壶济世!”
唐雪冷声问道:“此战,有死无生,四大世家的弟子们,你们怕不怕!”
众人山呼应道:“不怕!”
一个弟子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宗主,门下弟子来报,叶长笺正往白骨岭方向去。”
唐雪道:“剑宗弟子!”
“在!”
“拿起你们的佩剑,为天下苍生而战!”
“是!”
数千修真弟子浩浩荡荡地赶往白骨岭。
叶长笺自从知晓了四大修仙世家欲大动干戈地制裁他,便在白骨岭中留了下来。
黑云压城。
他随意地抬头一瞥,淡淡道:“总算来了。”
叶长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遥遥望去。
他看着眼前与白夜心年岁相近的弟子们,心念电转。
老五与你们同龄,却不为本家所容,处处受到欺侮,山穷水尽之下逃到了传说中的魔窟,他每日勤奋修炼,平日里也不得罪于人,却被你们害死了。
你们与老五同岁,这个年纪明明该是调戏小姑娘,放纸鸢,捉田鸡的时候,却被逼的一个个身先士卒。
是你们先要杀我。
他这样想着,云敛衣的讨伐口号也说完了。
“你恨吗。”
鬼魅般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诱惑着他。
“我能帮你在顷刻间杀光他们。”
“你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到那时,三界任你为所欲为,再也不会受到非议。”
“只要你接受我。”
叶长笺淡淡道:“滚!”
鬼魅般的声音喑哑地笑了起来,“你别后悔。”
“滚!”
云敛衣以为叶长笺在同他说话,气愤难当,“叶长笺,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你以为你一人能抵挡住千军万马吗!”
叶长笺道:“别说废话了,放马过来吧。”
众人对他有所忌惮,一时凝滞不前。
蓦然间,金光大盛,从天上降下一道道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