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蹭蹭地跃上楼梯,来到二楼,打了个响指,“原来宝贝藏在这呢。”
二楼是一间法器陈列馆,每个防御金钟罩里立着一件法器,有魔器,神器、也有仙器。
他逐一扫视,在最右首立着一面八卦铜镜,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他踱了过去,手上浮现血色图腾,轻轻按在金钟罩上,“哐啷”一声,金钟罩破碎。
叶长笺伸手取下了八卦铜镜,细细打量,只见八卦照妖镜的正面用仙文写着“斩妖除邪”,反面写着“莫失初心”。
他将八卦照妖镜放入怀里,正欲下楼,却听到“咯吱咯吱”脚步踩在楼梯上的声音。
叶长笺连忙将照妖镜摆回原处,反手扔了一个所差无几的金钟罩在上头,隐身躲在暗处的角落里。
只听得一道高亢的声音抱怨道:“师姐,你不会真的要嫁去西都吧?”
这声音煞是耳熟,叶长笺还不待细想,徒念常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宗主的意思,我不能违抗。”
那少女道:“萧莫凡他……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傲慢无礼,又……丹宗的弟子都在……都在说你……”
徒念常道:“说我什么?”
少女跺了跺脚,气愤道:“说你嫁过去,做现成的活寡妇!”
徒念常道:“我不能违背徒山家规。”
少女道:“什么狗屁家规,难不成一辈子就被它束缚住了吗?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长笺连连点头,他老早就想吐槽徒山这个谁揭了面纱就是命定之人的家规,不知所谓,一文不名,狗屁不通!
徒念常道:“宗主说,一切都是天意。”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少女道:“师姐,你早就该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唐师兄的!否则他也不会……不会和顾念晴搞在一起!”
叶长笺摇了摇头,心里想到:妹妹,不是我想和他搞在一起,是他硬要和我搞在一起哇!
他却是心头微微一怔,没想到徒念常原来情定唐将离。
徒念常道:“四大世家,斩妖除魔,肝胆相照,情同手足。是以我、辰夜、莫凡、想容四人均是一同长大,一同修法,亲如兄妹。辰夜只把我当做妹妹一般看待,对顾公子却是不同的,我一直知晓这些。他以往皆是眉头深锁,不知心中藏着怎样的伤心事,却在认识顾公子之后变了。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畅怀。顾公子虽然以前名声不好,我见他与辰夜在一起后,似乎也收敛许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少女道:“师姐,你怎么净说对方好话。那个顾念晴……一看就乱七八糟的……”
徒念常看了她一眼,“既然他如此乱七八糟,你还记挂着他做什么。”
少女红了一张脸,“呸”了一声,“哪个记挂着他,他害得我在斗法大会上出尽洋相,我恨他都来不及,巴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徒念常道:“你从小便是如此,越喜欢一样东西,越害怕别人知道,口是心非。”
叶长笺此时也明白这少女便是在云水之遥与他斗法的徒山弟子,徒心仪。
两人沉默半晌,徒心仪道:“师姐,我听外头风言风语,四大世家是不是要变天了?”
徒念常道:“既然知晓是风言风语,还去管它做什么。不论发生了什么,我总会守着徒山,保护你们的。”
她这句话说完,却好似在叶长笺心上重重打了一拳。
徒心仪笑道:“是啦,我们大师姐最厉害了!”
“大师姐,他们都说叶长笺夺舍回来了,怎么风铃夜渡也没什么举动?上次在皎月峡谷见到他,他还护着我们云水之遥的学子呢。”
徒念常道:“人心隔肚皮,我们怎能知晓别人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考虑些什么,谋算着什么。做好自己,无愧于心便是了。我没和那人相处过,不知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不置评论。”
两人应是奉命巡视,看了一眼四周无异后便离去了。
叶长笺缓缓从暗处走出来,撤去金钟罩,取了八卦照妖镜塞入怀里,等了半晌,才下楼出阁。
他出了巨岩林,漫无目的地闲荡着,晚风轻拂脸庞,心念电转。
他眼前闪过前世白骨岭上,那些稚气的修真弟子们脸上视死如归的神情。就如徒念常所言,倘若世家有难,他们必定身先士卒。
他想到前世某一日授课。
他们盘膝坐在沙滩上,耳听潮水拍岸。
野渡舟老问:“无论修仙亦或修魔、修妖、修鬼,皆是为了一个道字。那么,何为道?”
叶长笺昂首,“我就是道!”
浴红衣笑着白他一样,“你是吹牛之道!”
众人哄堂大笑。
野渡舟老也微微一笑,“道,并不是正邪之分。正过度,亦可沦为邪,邪过头,亦可称为正。颠倒是非,不分黑白之人为恶,但若黑白太过分明则是‘愚’。”
叶长笺道:“我才不管什么正邪仙魔呢,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不做欺压良善之徒,不就行了吗。我自问心无愧,何必拘泥问道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