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心中大气,向来只有自己差遣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自己当做寻常作鸟兽一般对待?!只恨自己功力尚未恢复,只能朝着绯衣男子怒目圆瞪,两只爪子也威胁性的挥动。
可惜睚眦忘记了自己尚是幼兽状态,这一番反抗落在面前两个少年眼中,倒更像是小犬撒娇。
韩湛远看着面前毛发倒竖的小兽,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怎么样,看来他也挺喜欢我的。”绯衣少年不知怎么地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满面笑容伸手又要
去揉睚眦的脑袋。
睚眦瞅准了目标,趁着他伸手过来,恨恨张口便咬上了那人的指头。
“哎呀,这小东西还会咬人!”绯衣少年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剑眉微挑,星目圆瞪。不慌不忙的
拿出手指,举到韩湛远的面前献宝一样:“七皇子你看,痒痒的一点儿也不疼。你要不要也试
试?”
指上淡淡两排牙印,丁点儿血都不见。睚眦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地里,怎么说他也是上古神族,居然连一个凡人的手指都咬不断。这话要是传出去,他龙二太子这辈子怕是别想在天宫里头过日子了。
天干物燥,心烦气闷。睚眦用脑袋一拱被榻,干脆蒙头钻了进去,眼不见为净。
尤其可恨的是,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徒弟见此还轻笑了一声,才开口道:“其佩,别闹了。你今日过来,可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说着两人便渐渐走了出去。睚眦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只能听到两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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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衣侯府的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睚眦趴在院子里专门为自己打造的檀香木摇椅中晒着太阳,两只前爪随意的搭在脑袋下面,半歪着头看那明晃晃的日头。
今儿的时点快到了吧。睚眦在心中默默倒数着,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院子内的脚步声恰到好处的响起。
睚眦抬起脑袋悄悄望了一眼,又是昨天那个小丫鬟。
没趣。睚眦埋下脑袋,自顾自地打盹儿。
小丫鬟见睚眦正在午歇,轻手轻脚的将手中的一盘桃花糕放到摇椅一侧的几案上,又轻手轻脚地
退了下去。
香糯的甜味一直窜到心尖上,睚眦咽了咽口水,将头埋在被子里就是不看一眼。
好不容易挨到日落西山,腹内早就是空空如也。可恨韩湛远还是没有出现。
睚眦恨恨爬了起来,两只小爪子一左一右地一扒拉,便像模像样的抓起了一块桃花糕在手中。
正待要放入口中,院门口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睚眦飞快吞下手里的桃花糕,两只小爪子拍尽碎屑,又是蒙头闭眼就装作大睡。
“小牙,小牙?”韩湛远步入庭院,轻声唤了两句。见毫无动静,又悄悄走近了看。
这一看,韩湛远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伸手搔了搔睚眦的小腹,一边装作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这
糕点味道不好,罢了,以后不再做便是。”
睚眦此时正闭眼回味着方才那囫囵吞下的桃花糕,越品越觉得糕质酥软回味绵长,正和自己的胃
口。听见韩湛远这么一声,赶忙睁开了眼睛,不情愿地“唔噜”了一声。
再看韩湛远那一双寒潭幽深的眸子,睚眦才发现自己中计。
“怎么,不想看见我?那我可就走了。”韩湛远觉着面前这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甚是有趣,也耐
下性子逗了他玩。
睚眦其实也说不上有多离不开韩湛远。只是这府里虽大,但是没甚意思。
白日里头除了晒晒太阳打个盹儿,要不就是看天上云朵飘来飘去,就再没有别的乐子。偏偏自己
这个小徒儿忙得很,每日天不亮就要上朝议事,下了朝也不得闲,一进府门就直奔书房,还不得让外人打扰。
睚眦几次扒着窗沿想要偷偷爬进去,都被他拎了脖子提了出来。
看着书房的门在自己面前“砰”的一声关上,睚眦觉得玻璃心再次碎了一地。
原本前些天午时过后韩湛远还会到后院来逗逗自己,这两日成天介的看不着人。估摸着十有八九
又是和那周其佩厮混去了。
好你个韩湛远,为师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居然翅膀还没硬胳膊肘就向外拐了。睚眦每每想到这
一遭,就恨得牙痒痒。再加上第一次见面时就和那周家的大公子看不对眼,新仇又添旧恨。这么一来,越想自己的宝贝徒儿是和那么个小子混在一起,睚眦就越是憋气。
睚眦这会儿又钻起了牛角尖。
两只小爪子一拍,拍落了韩湛远的手。身子一扭,拿了个后脑勺给韩湛远瞅着。
这么别扭闹着,曹操就来了。
“咦,你和这小东西又闹别扭了?”睚眦一听这声音,就不自觉的磨了磨后槽牙。
韩湛远倒不甚意外。他十四岁时便与周其佩交好。两人一见如故,诗词文赋刀剑兵书,一通比试
下来便引为知交。更有周其佩的父亲是户部尚书这一背景,政治考量加上少年心性相投,相互间的拘礼也没有许多。
最近青衣侯府上请了一批江南厨子,刀法一流做菜色精美,被周其佩听说了,自此隔三差五便寻了借口过来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