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仓朔沉着脸,不作一声地往外走。邹桐把吧木匣放回了柜子里,不需别人再说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里,荣兴桀解开了两锁,把刻着自己名字的那枚重新戴到樊墨轩脖子上:“你可千万别再弄丢了啊……不然我跟你翻脸!”
樊墨轩摸摸他苦着的脸:“不会再丢了。”
邹桐被荣仓朔带到回了前厅。“跪下!”话间的冷漠之气让他心寒了寒。
伙计送上来一把鞭子。荣家的武功从最初就是以刀法见长,到了荣仓朔这辈,更是完全放下了其他兵器,专练单刀。石门镖局里藏有的兵器中,也渐渐全成了刀。唯独还剩下一条鞭子,乃是家法。
邹桐挺直了腰板,跪在荣仓朔的跟前。随着“刷”的一声,鞭子落在脊背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那块肉被火燎过一般。
“你知不知错!”荣仓朔气得发抖,却不知是气这孩子犯的错,还是气自己收下这样的徒弟。
邹桐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呻|吟,却也没回答师父的话。
兴许,师父就没准备听到他的回答,只是为了泄愤。一鞭一鞭抽在背上,抽在上一道鞭痕上,痛到骨子里,让他都快忘记这些苦他本不因受。
荣仓朔直打到自己的手臂酸得再也举不起来,才随意丢开鞭子,自行离去。一旁一直看着的伙计上前要扶起邹桐,却发现他早已失去神智,却还是坚定地跪得笔直。
这事发生之后,荣兴桀有一段时间一看到邹桐就摆出一张臭脸。邹桐原本还想跟小师弟说上几句话,却没再开口了。等跟邹桐错开了身,荣兴桀转着眼珠凑到樊墨轩耳边:“墨轩弟弟,你可要当心了。下次东西要收好啊!”
樊墨轩点点头,看向荣兴桀的眼里满是宠溺。荣兴桀嘿嘿一笑,抓抓自己脑袋:“我……我要认真练功了!你别打扰我啊!”说着就往前跑上两步。
樊墨轩心里笑笑:自己何曾打扰过他。只不过,若是有办法,他是真想阻止荣兴桀再继续练下去。
入冬之际,石门又接了一趟镖。荣仓朔皱着眉头在厅里踱来踱去,踱了半天,扯着嗓子喊:“小兔崽子,跟你老子岀镖去!”
还没等荣兴桀自己说不答应,张伯已经颤颤巍巍地拉住了他:“使不得啊大掌柜。少爷他还小,功夫还没到家呢,要是遇上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好哟!”
荣仓朔苦恼地跺着脚:“我也愁这事呢!但出了那事,能让邹桐再跟我去?”
荣仓朔的也是在理。镖局自古都是凭着信用才得以在武林中取得立足之地。而现在邹桐被认作私拿了樊墨轩的金锁,便是荣仓朔有心让他改过,也绝不能让他送镖了。也不完全是对他的不放心,更多的是对客人的保证。
荣兴桀这回搬出了上次他们不让他跟着的理由:“我要在家里陪着墨轩弟弟。”
樊墨轩也是跟着荣兴桀缓缓走到了这厅里。此时他站在一旁,一副思索的模样。见荣兴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开口说:“若不嫌弃,墨轩便也一起跟着送镖,兴许还能帮上些忙。”
一听这话,荣仓朔忙不迭地摇头:“不行不行,这哪行啊。”邹桐他都不敢用,更别说你跟龙辉沾亲带故的樊墨轩了。但话不能这么说:“算了,小兔崽子暂且放过你一回,俩小家伙让你们没人管地疯吧!”
张伯这时也提出个主意:原本雇的镖师都是分批走镖的,这次便多叫上一两人。雇的镖师都是跟镖局签过生死状的,按这一行的规矩,这主意使得。
荣兴桀便这样又逃过一次岀镖,乐乐呵呵地蹭到樊墨轩边上,趁着爹跟张伯在那儿商量细节就拉住他的手:“吓死我了。我让你帮我呢,你咋反推了一把?幸好爹没同意。”
樊墨轩也凑到他耳朵边上:“我是料到你爹一定不同意,才这么说的。你看,不是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心仿佛原本雀跃的小鸟一下断了翅膀,从高处一下落到底部。他快忘记上辈子樊墨轩有着怎样深不可测的城府。
不自觉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荣兴桀慌慌张张地说了句“我先回屋”,便头也不会地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