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今生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主,听了这话,语气稍稍弱了些,
“小丫头哪用注意这些,我们不过是想让她识几个字,不做呆头鹅而已,张秀才不用担忧这些,喝下小丫头敬的拜师茶,收下拜师礼,胡乱叫她会识得几个字,算个小账就可以了。”
可怜张止行满脸急色,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硬声说道
“不行,不可胡来。”
“你!你这秀才都收了全村的泼猴,就不能再加一个我们家的丫头?”
“不收!”
张今生被张止行铮铮有声的回答给气到,那胸口起起伏伏,鼻尖喘着粗气,若不是旁边的妇女拉着衣角,张止行觉着下一刻这汉子就要抓着自己的衣襟挥下拳头。
就是这般,张止行依旧站得笔直,不退一步。
礼不可废,不让小姑娘来是对她好。
双方都有些僵持不下,静站在那里,风一吹动,那汉子的影子就变得张牙舞爪起来,张止行抬头看着那汉子,就怕那顿打要落下来。
还好,村人实在淳朴,被气成这样还是没用拳头做事,张今生最后只有对院子里的张止行恨恨说到
“秀才公不愧是秀才公,就会穷讲究。”
话罢便带着妻儿气鼓鼓的离去,只是那小孩依旧倚在妇人肩头,小声叫着夫子。
第4章 争论
四
一阵风来,吹得张止行浑身一凉,刚刚急出的汗现在全凝在身上,风一吹越发觉得难受。
张止行扯扯衣襟,想要让那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脱离开来,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口闷闷的,刚才那事确实是在这秀才公的心口留下了痕迹。
张今生愤怒的脸,其妻子局促的模样,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样子都一直徘徊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不曾离去。
日头不紧不慢的走着,张止行也不紧不慢的收拾着。
外院的厢房终于在余辉中摇身一变成为张家村的第一个学堂。
送来桌椅与戒尺的木匠在院子里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爽朗的笑着自家孙子终于有地学几个字,也邀这年轻夫子去他家喝酒吃菜。
张止行婉言谢绝,送走木匠后草草收拾一番便躺在了床上。
今日这事,张止行仍旧无法让它平平稳稳的过去。
脑海里依旧来来回回放着张今生来时的笑脸与最后走的时候愤怒的模样,那声声秀才公在张止行的耳边不断响起,到最后,那声音,竟是自家父亲,
“见、、、、、、”
“见鬼了,你是想说这句吧,可不就是,你现在睁开眼就见着我了。”
嘴角嘟囔的那句“见鬼了”也被昨天晚上才听过的声音夺取,张止行吓得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望着自个的床上,找着那少年。
“秀才公你看哪呢,我在这。”
循声望去,却见那少年依旧穿着白色里衣,嘴角嚼笑,晃着脚丫坐在自个房中的横梁上。
少年见张止行颇为愣神的看着自己,嘴角那抹笑意也是大了几分,不难见得其中嘲讽,
“怎得,还以为我会坐在你床上?”
清冷嗓音让张止行回过神来,看着坐在烛火上方却半点影子不洒的少年,张止行心中难免有些怯意
“你这小鬼,为何今晚又来。人鬼殊途,这道理你该懂得,既已成为鬼怪,就应当尽早投胎,夜夜来我这戏弄我作甚!”
“噗”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在房梁上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其身形摇摇晃晃像是要从梁上跌下,张止行在下面看的心惊胆战,眼珠子不自觉的跟着少年身形晃去,脚步也大了些,像是少年跌下就能去抱住一般。
但少年最终稳住了身形,
“你这秀才,管我干什么。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又有什么闲心管别人?”
张止行以为这鬼少年再说自己没去找村长还村民给予棉被零碎的恩情,这事是他自给给忘了,倒也是理亏,自己面色渐渐红了起来,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梁上少年像是懂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秀才公,你这做法欠缺的事可不止那一件啊。”
听到这里的张止行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出张今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模样和他女儿软软糯糯的声声夫子,莫名的觉着有些心虚。
那少年却是一改哈哈大笑的模样,颇有些恨恨不成的狠色
“秀才公你是因为讲究才不收那小丫头,还是,你信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
“鬼话怎可信!”
张止行大声反驳道:“安和并不信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只是女子教导本就应当格外注意,安和从未听过谁家女子和一群男子一起进学的事来!”
“呵,秀才公只做听过的事吗?要是这般,你从小听过多少次读书成人,为何现在又来着乡下糊涂过日!”
少年不被张止行的话所折服,眼前的秀才公红着脸大声嚷嚷,明显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凡人泥性,大抵就是这般。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