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桑不知作何反应,想对朱离笑一下,也难拼凑出一个笑容来:“我从记事起就在罗家。罗家待我……罗家总算养活我一场,没叫我饿死街头。杨行天带人杀进来那天我睡在门房,他们只往院子里冲,才漏掉了我,我看着他们杀了好几个人,才想起该跑!”
乌桑停了一下,艰难地咽了一下,嘴里干的要冒烟:“他后来追出来,应该是发现罗家少了一个人。”
朱离挪过来坐在了他身边,大概实在无言安抚,他没说话,只是跟他挨得很紧。
朱离的手就在乌桑膝头,朱离的手长得像是姑娘的手,真正的指如葱根,手背上也有层软肉,伸直时骨节处又浅浅的窝,他手心练剑磨出的茧子和手背上的柔软简直难以匹配。
乌桑揪着自己的衣襟,才没有握住朱离的手。
“我们在胡地为奴时,是在拓耶将军府上,罗家那时有头有脸,掌管内院,将军总摩挲把玩《仰止书》,罗家才以为那是至宝,盗了《仰止书》跑路,往回逃的那一路上,后面胡人追的紧,生死一线,他们还是一有空就捧着那本书看……”
朱离轻轻哼了一声,乌桑侧头看时,他已合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乌桑没再说话,靠坐着等了一阵,见朱离没了动静,才拉着朱离躺好了。
朱离从始至终都没有醒来,乌桑手指搭在朱离手腕上试了一下,也试不出所以然来。
乌桑没再睡,抱膝静坐,直至听到外面轻轻一响,他已披衣而起,如一头敏捷的豹子般跳下了床追了出去。
他不放心朱离,出门时声响巨大,同行之人的屋子紧邻着,有人闻声起来往他屋里走去,他才拔腿追了出去。
这夜只有半轮弦月,视物不清,追人却够亮了。
前面青衣的人影好几个,追过岔路时却分成两股,往不同的方向去了,乌桑看不出端倪,只随意追了一拨人,但不过一阵,往另一条路上跑的人影却从后面赶了上来,有人喝了一声,是胡语,乌桑停了下来。
那人在月光下看着乌桑的面容,看了好几眼,乌桑眼风如刀扫视过去,那胡人才移开目光,往后退了一步,话语生硬,态度却算客气:“朋友,我们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