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和夏阳说了几句话,又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低头沉默的徐既明,笑道:“这医院的被子消毒水味太重了,我不习惯。阳阳,回家给我拿一床被子去,顺便收拾几件衣服。”
“既明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老人家怪闷的,留下来跟我说说话。”
若是平时,徐既明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帮夏阳做着跑腿的活,但是他知道老人这是故意支开夏阳,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夏阳出去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徐既明看着他红的像兔子一般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夏阳出去了。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老人拍了拍床沿 ,道:“过来。”
徐既明走过去握住老人干瘦的手,跪在了地上。
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您的。”
老人咧了咧嘴,用大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道:“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老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被子往下一拉,好像真的不能够忍受被子上消毒水的味道一般。
静默了一会儿,老人突然开口道:“既明,下象棋还是我教你的吧。”
徐既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人好像回想起了往事,脸上漫上笑容来:“那时候你多大来着?八岁吧,那时你第一次见我和老赵下棋,搬着小板凳在旁边一站就是半天,也不嫌累。”
徐既明点了点头,道:“是,后来我求您教我。”老人双眼注视着天花板,缓缓道:“看你小子挺机灵,但是学的真慢,总是赢不了阳阳。”
徐既明脸上泪痕未干,他抹了一把才说道:“是,我总也下不赢他。”
夏爷爷笑了笑,道:“不是你下不赢他,是你总让着他,想让他开心。是我忽略了,你从小就对他特别好,长大了也总是腻在一起……”
“记得我和你说过,初学下棋的人总是无所畏惧,干劲满满,他们不在乎得失,也不知道要顾及大局,只知道一味的进攻,但是眼睛终究是只盯着局部的,总是想着把自己的棋子送到对面去,吃掉对方的老将,不会想到防守。后来啊,慢慢的学会了,也知道纵观全局了,可那时候人胆子就小了,舍不得牺牲自己手里的任何一个棋子,眼光终究是没有放开的。”
说到这里,老人慢慢扭过头来,拍了拍徐既明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到了最后,我们彻底学会了,那时候我们知道什么是该舍弃的,即便它很重要,但是与最终的结果相比,它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人生这条路也是一样的,我们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背负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们必须要学会舍弃一些并不重要的东西,那样我们才能成功抵达终点。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阳阳不会是你的终点。你现在还年轻,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那里有更广阔的天空,很美好但也有超乎你想象的残忍。”
“你的人生不是仅需要爱情就能填满的,你还有父母、朋友、同事,你选的这条路何其艰难。你和阳阳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最爱的两个孩子一起走向毁灭。”
夏爷爷摸着泣不成声的徐既明的头发,哑声道:“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要求,请你原谅阿爷的自私,既明,这一次,我不会点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各位下象棋是不是这样,反正我是这样~不是什么大家之言,完全是自己的理解,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第24章 七年
龙城市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在呼啸的朔风中腾卷翻飞,像一只只舞动的精灵。
一个身穿黑色长大衣的高大男子从机场大厅走了出来,男人手上拉着一个深蓝色的行李箱,踏出机场大门的时候好像被漫天的雪花晃了眼睛,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男子面容俊美,留着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身材高大,挺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男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伸手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米色围巾,拉着行李箱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男子接起电话,脸上才带了点笑意。
“喂,妈,我到了,不用来接,我打车回去就行。”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男子偏过头去,突然笑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与迎上来的韩玲拥抱了一下。
“终于回来了。”韩玲拍拍儿子的肩膀,露出满脸的笑容来,“距离上次回来,又过了一年多了吧,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徐既明搂着韩玲往车边走去:“嗯,准备在国内发展,那边我已经辞职了。好了,妈,快进车里去,这么大的雪,别冻着了。”
韩玲鼻子冻的红通通的,精神却极好,她坐在驾驶座上,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拭着徐既明头上的雪花,口中道:“这天冷的,你爸原本也要来的,但是发着烧呢,就让他在家里等着了。”
徐既明正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闻言手一顿,皱眉追问道:“怎么发烧了?严重吗?”
韩玲含笑看了儿子一眼:“没事,一把骨头了,非要跟人家小年轻比,这不穿的太少冻着了。”她边发动车子边说,“挂了水,再受点暖,估计今晚就能退烧了。”
“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去买。”
徐既明道:“随便吃点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韩玲侧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么久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