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哄着宠着一个人,对其说着虚无缥缈假的要死的情话,却会在涉及真正感情的时候顾左右而言其他,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封闭在了一个蚌壳里,让人看都看不到,更别说触碰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身边的人才会从头至尾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然后在适当的时间选择放手。
至于留下来的,各取所需,谁也没逼谁,谁也没骗谁。
他始终记得养母自杀前握着他手说得三句话:
“如果根本没有准备兑现承诺,那就不要轻易的把它交给另一个人。”
“无法兑现的承诺不叫承诺,那是谎言。”
“东东,你要记得,骗什么都好,千万别欺骗别人感情!”
顾东没给过任何一个人承诺,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陆明哲还在看着他,顾东只好尽量地将头低下,用另一只手握着筷子不住地往嘴里塞东西。
陆明哲身体被死死摁着动不了,只好拿脚去踢顾东,一下,一下,接着又是一下,皮鞋被踢得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像大钟楼里缓慢走动的指针,像小猫用肉垫子撒着娇的拍打。
顾东无动于衷地吃着饭菜,任由他踢着。
陆明哲越踢越慢,到最后干脆不动了,只拿脚尖贴着顾东的鞋帮。
顾东也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慢慢放下了筷子。
两人再次对视,陆明哲的眼圈却慢慢红了,抬手握住了顾东摁在他肩上的手,缓缓拉了下来,在他手心写了个‘五’。
顾东却跟烫到似的抽了抽,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激,立马补救地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看着他。
陆明哲红着眼圈闷笑了几声,又低头伸出红艳的舌头舔了舔顾东的手心,像只餍足的猫。
“我知道的,你并不讨厌我,不然你老早躲了。”
“岳泽你记住,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慢慢磨。”
顾东像是被这句话的份量吓着一样,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男主的视线。
顾东知道陆明哲此时一定在想着他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一个注定会失败的计划。’
【宿主爸爸,这个世界一定要完成啊,不然我们会因为欠债太多受到惩罚的。】
‘什么?’
【是这样的,其实按照规定来说,欠债不能超过五千,一旦超过就会受到惩罚,但是如果完成一个世界,就会奖励抵消惩罚的免死金牌一枚,所以……】
‘惩罚是什么?’顾东觉得自己真是绑定了一个史上最坑系统,没有之一。
【唔,我觉得宿主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说!’
【满清十大酷刑宿主听说过嘛?惩罚就是随机抽一种,让宿主从头到尾体验一遍,痛感百分百,无丝毫减弱效果qwq】
顾东的脸一下子青了,他抖着手拼命地克制住自己想掐死系统的心。
*
格瑞立森的冬天来得很快,顾东手中捧着杯热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是昨天傍晚时突然刮起的暴风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将铁丝网围墙包裹成了阴寒的白色。
过早降临的冬季,似乎总有那么种不祥的喻意。
顾东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杯中味苦的液体,手一伸推开了紧闭的窗户,寒气顿时钻了进来。
窗外雪花依然在柔柔的飘洒,不远处的放风场地有狱警在组织囚犯铲雪。
顾东注意到蹲在广场角落里说说笑笑的两人,那是历姆卡斯和三区二号楼的新任楼长。
死亡是格瑞立森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吴天宇的死在监狱里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就像一块小石子从低空掉入死海中,经不起一点的波澜。
‘男主已经买通他了,对吗?’顾东看到那个年轻的狱警把帽子摘了下来,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包香烟递给了历姆卡斯。
【是哒,宿主爸爸,咱们得加快进度啦,虐渣值依旧还是二十呢】
顾东嗯了一声,将杯子放下,从衣架上抓过大衣穿上就走出了办公室。
军用皮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顾东站到了放风场地的角落,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看着辛勤铲雪的囚犯们。
而另一边,年轻的狱警在递完烟后,又聊了一会儿才笑着起身离开了。
历姆卡斯随即拿着铲子加入了清理广场的大军中。
顾东挪了挪步子,跟着朝狱警离开的方向走去。
跟着狱警走了长长一段路,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时,顾东.突然加快了脚步,“马丁。”
年轻的狱警疑惑地转过了身,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脸上。
他凄惨地倒在地上哀嚎着,鼻梁断裂,血从鼻腔流了出来,落在洁白的雪上,像几点乍然盛开的红梅。
顾东蹲了下来,压低嗓音问道,“陆明哲给了你多少钱?”
马丁感觉自己的脸似乎被打得凹进了一个坑,他只顾哭泣着,却没听清顾东的话。
顾东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不管他给了你多少钱,从现在开始,你要想活命的话,就必须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