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澄言过,我不过是做了行医之人该做的事。”妄尘说着将怀里的银票和大把的碎银还给了碧澄,自己只取了其中一小块碎银,“而且你这诊金给的太多了,其实只要这些便够了。”
也许是被妄尘眼中那份安宁与温柔感动,碧澄眼中转了许久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妄尘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悄悄给江余清递过一个眼色。
江余清心中了然,适时的开口说:“碧澄你好好照顾紫玉,妄尘与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碧澄这才收起眼泪,却还是坚持将妄尘和江余清两人送出玉树楼才肯罢休。
直到快走出这条老街时,江余清才试探的说了一句:“妄尘可被吓到了?”
妄尘当即明白过来江余清所说的“吓到”是什么意思,他苦笑着点点头回答:“多少是有点,没想到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会如此……那叫紫玉的少年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吧?那伤看着实再是叫人心疼。”
江余清垂着眼静静看这身侧比自己矮下大半个头妄尘,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其实男子之间的那种事情,也并非全是痛苦。我听人说,只要做好准备也是能享受到欢愉的。”
妄尘听着江余清的话,不知怎么脸上倏地一红。可他转念一想,江余清多少该是过了弱冠之年,就算懂得这种情趣私密之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江余清眼尖的看到妄尘脸上的红晕,嘴角不住翘的更高。
“是我唐突了,妄尘自小生在佛门清净之地,大概是不爱听这些的吧?说起来我还未问过妄尘的年纪?”
妄尘用微凉的手消了消脸上的红热,闷声回答:“几月前离寺那日刚满十八,余清你呢?”
江余清强忍着伸手去摸妄尘浮着薄红的脸颊的冲动,“今年二十有三,比妄尘大五岁罢了。妄尘可是热了?前面有个凉茶小铺,不如我们去坐坐?”
脸红的事实被江余清毫不留情的说出,妄尘少有的觉得害羞起来。他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在寺中定力和心性是数一数二的。怎么这才离开寺里几月,就变得这么容易受到挑动了?
果然是自己修行不够?
妄尘顶着自己这张半天都消不下去颜色的脸,纳闷的坐进凉茶铺里。
此时的妄尘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在寺中表现的心性过人,是因为自己从小生活在法莲寺。寺里多是心性淡泊的出家之人,他自然是没有经过太多人情世故,也没有受过多少诱惑和挑拨。
现下他离开那个过分清澈单纯的环境,进入了这千姿百色的人间尘世,多少是要经受些不一样的历练。
没有被诱惑和yù_wàng洗涤过就得来的高洁品性总是不堪一击就的脆弱,只有在经历过所有苦乐酸甜悲喜哀怒还能保持本心不变,才能做到真正的大彻大悟。
他一心想要出家为僧,不过是因为曾经痛苦的记忆挥之不去,不愿再受人情世故的伤害,所以想借此逃避罢了。
老方丈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妄尘却迟迟不懂。
也不知他何时会懂。
作者有话说:
☆、师傅,我被骚扰了!
妄尘与江余清在城里四处逛了一会,去药铺里补了些药材后就重新回了老庙,开始折腾起院子里那片小小的土地。江余清在一旁觉得有趣,也不管自己一袭白衣会蹭脏,直接和妄尘一起蹲在地上用刚刚在街上买来花锄开始除草翻土。
两个人干活到底比一个人快,等太阳见西时,院中这片小小的药田已经洒满了种子。妄尘本还打算请江余清喝杯茶歇息一会,可江余清看了看天色后,一脸遗憾的拒绝了妄尘的邀请。
“我父亲近日状态不好,夜里不回去他怕是又要大发雷霆了。妄尘若想谢我,等明日再请也不迟。”
想到江余清家那喜怒无常的老城主,妄尘也不好意思强留,只能和江余清做了来日再约的约定。等江余清带着一串清灵的铜铃声离开后,妄尘又去玉树楼探望了一次紫玉和碧澄。
见紫玉在碧澄的照顾下退了热,他才放心的离开。只是走的时候碧澄说什么都要塞给他一包点心,妄尘无奈只能收下。
等妄尘被碧澄送出玉树楼的时候,他发现一路上遇见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的不知低语些什么。妄尘循着几道目光看去,才发现大多都是这条街上的人,而且他们目光中也并无恶意。想来是自己上午为紫玉看伤的事情传了出去,这才引得这些目光吧。
妄尘替这些过早踏入风尘的少年叹了口气,回到老庙后找了块木牌立在院外,上面粗糙的刻出一个大字——医。
是夜,妄尘和前两日一样熬到子时过后,确定半天探不着鬼的气息才放下心入睡。
也不知是不是离开法莲寺久了,妄尘今日竟然梦着了自己小时候在寺里的事情。
梦里的自己约么十岁上下,还是那个跟在师兄屁股后头满寺庙乱跑的小萝卜头一个。只是这一次,妄尘没有梦见师傅,也没有梦见师兄或是其他师叔。他只梦到自己从讲经堂里溜了出来,七拐八绕的跑进了客人们住的厢房附近。
妄尘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遇见过什么人,可他在梦里却忽然想不起来。就在妄尘正因为想不起来事而烦心的时候,他忽然在厢房前小院中的水井边上,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妄尘看见你小孩正吃力的在井边拽着绳子往上拉木桶,那比自己自己高不了多少瘦小背影在井边的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