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纳斯委婉地点了点头:“是的,不回老家。尽管我再想念椒盐卷饼和白香肠。”

他的下文费恩也都能够猜到了,他却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当然是去柏林,找——咳咳咳你懂的。”

“诶?”他的声音因为心情激动所以很大,以至于寝室另一头坐着的罗尔夫也探过头来看着他,“但是你男朋友住在军营里,你现在调过来了,那你到了柏林住哪里啊?酒店吗,我不相信你们两个的关系纯洁到军营的床可以承受得住。”

换做往常约纳斯肯定不耐烦了,不过这次他摆了摆手,但还是很乐意讲了下去:“不是的。我以前租了房子,到这儿之后房子就交给他了,回去也正好住那里。况且他升职啦,具体工作我也听不太懂,总之也不用再和别人一起挤军营的宿舍了。不像某些奇怪的人——”他又看了一眼费恩,嘴角笑得很调皮。

费恩尴尬地把目光移向了别处。的确,以他的身份别说单人的房间了,一整栋楼都可以为他建起来,只要他愿意。在他能够管辖的区域内随手指个顺眼的地方,马上就会有担任过建筑设计师的犯人和犯人组成的施工队为他盖起一幢豪华别墅。

但是作为一个平时话不多,也不怎么喜欢和别人开玩笑的人,却连想象一下自己单独住在一个房间中,没有别人欢声笑语的生活都会觉得难受。

那时候没有诺亚,只有这些伙伴是他生命里的亮光,现在那么熟了更是离不开他们。所以他也一直以各种理由没有离开这个看起来着实有些寒酸的多人寝室。

“不过话说回来,费恩你好忙啊。”罗尔夫有些同情地收起笑容看了一眼他,”我们都去休假了,你却还要跟着指挥官到处奔波。”

为了不令他过多怀疑,费恩还是装作一副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

实际上在他看来,没有比诺亚安排的更完美的假期了。

约纳斯欢快地哼着歌,尽管他的歌声并不怎么悦耳,也带着费恩的心情轻快起来。

现在他很认真地想了想。他肯定自己和约纳斯的关系更好,只是约纳斯的假期就那么几天,很快他又会在寝室吵吵闹闹,难以产生离别的悲伤。而保罗这一走,很难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多久以后。

一直到坐到餐桌边,他还沉浸在情绪的大起大落中,以至于诺亚看着他呆愣中带着些忧伤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

“你说你也是,”诺亚转头看着保罗,“既然要蹭我这里的晚饭就干脆明天早上走,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方便。”

保罗看起来对陆陆续续端上来的东西比对他老朋友的话更感兴趣:”要不是想在你这儿蹭饭我早上就走了。”但转眼他又恢复认真的神色,“不过说正经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早走能早处理,时间紧张。”

你之后还有安排什么别的事情么?”诺亚问。

保罗笑着摇了摇头。正好这时冒着热腾腾香气的蘑菇汤被端上餐桌,诺亚虽是不解,却也没有接着问。只有在一旁没有开过口的费恩清楚保罗话里的意思。

诺亚虽然谨慎,但一路升迁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毁灭性的挫折。有些事情,是他也会不明白的。

当初在陆军,他一直是恪守军令,日复一日地完成任务。而到了集中营,他的工作则更偏向于文职。堆积如山,却又千篇一律。

保罗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工作太多,是一生太短。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整个世界都被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和污浊的血液泥浆搅得乱七八糟,一切规则一切制度都被重置改写。没有一在黑夜里睡下的人会确信自己能活到第二天破晓。

所以,趁自己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便要抓紧时间做完手里已有的事情。

在动荡的年代,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苟活。

由心底而来的悲凉席卷了费恩全身。他不知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他有地位,他有勋章,他有战功。但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不想让自己的低沉被诺亚和保罗发觉。他不想去和他们解释,况且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加给他人,太自私了。于是他强迫自己开始吃面包,抹上厚厚的黄油,期待甜味能把压抑的心情冲淡。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有些喜欢吃甜食。尽管在别人眼中这个爱好和他的性格实在格格不入。

“那么,”保罗取下眼镜放在口袋里,“你们真的要开车过去?从这儿到达豪,还是挺远的啊。”

诺亚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是的,因为这次不是正式的公务,没有飞机坐。而且也顺便去一趟……”他顿了顿,看了费恩一眼,小声问道,”哪儿?”

“奥格斯堡。”费恩也压低声音轻轻道。

“奥格斯堡。”诺亚转回去面对保罗,坚定地说。

保罗挑着眉笑了笑,来回看了几眼他们两个:“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是要去出访还是度蜜月了,这一路开过去也够得开的。不过风景真是很不错,无尽的田园,一路上还能碰见各种大大小小的湖泊。天气好的话,就在地平线、农舍和苍翠的山丘之上能看见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白茫茫的一大片,那么远,那么纯洁。从来不会被混沌的战火污染。”

他谈起这风光时,眼神仿佛穿透一切看向了他所期望的那片田野。只是很快,他脸上的希冀和笑容只化成了一声叹息:“这才是我真正想拍摄的。”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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