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幼稚,多么无畏。
落到这种下场。
之后应之原一个人摸爬滚打,考证考研做兼职,最后在这里找到了大学教师的工作,一住就是七八年。不是没有回去过,除了闭门羹,就是知情亲戚的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都是“儿子读那么多书都读出病了”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没病,身心很正常,喜欢男人而已。因为观念和缘分的原因,应之原直到现在都没有对谁动过心,甚至和别人保持一定距离,快三十了还是单身老处男。
想起答应了相亲,他哀嚎一声,在被窝里蹬腿。既然推脱不掉,干脆到时候摆出冷脸,就像保持老师的威严那样吓走对方,光是吃顿饭也不算欺骗。
脑海里突然浮现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对,应之原紧紧抱着怀里的被子,在调高了温度之后的房间里还是觉得冷。那样的亲密,那样的接近,可能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甚至说,一些妄念藏在内心深处,只是闭上眼,梦里那人的深红色头发仍旧晃啊晃,还有稍显桀骜的神情。
要记得保持距离啊。
7.
相亲是在之后的一个周末,应之原出于礼节,穿上了最新的那套西装,小心翼翼地挤公交过去。
傍晚的西餐厅里回荡着悠扬而缠绵的乐曲,灯光照在酒杯泛出淡淡的浅红。侍应在圆桌间走来走去,各色菜肴接连不断从厨房被送到客人的面前。
刘老师的侄女,也就是和应之原相亲的女人,据说是个幼教,长得普通但是胜在温柔体贴。这点应之原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从入座之后对方大方的举止,到点菜时深思熟虑询问他的爱好,也许对直男来说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
但是,他心里什么涟漪都没有。
应之原满脸冷淡,除了必要的交往礼仪,并不多说些什么。而对方面对这样一个长相算是上乘、工作稳定的男人难免有些念想,只是在这般冷待之下心生恼怒:“应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次相亲?”她直白地询问,丝毫不留情面。
“对。”虽然觉得抱歉,但是应之原并不想耽误人家,给无谓的希望并不是他的人生准则。对方整理了一下因为生气拉出皱褶的裙摆,站起身来,扔下一半饭钱:“既然这样,我们也不需要继续聊了,再见。”说着,她就袅袅婷婷离去。
终于解决了这件事,应之原发出一声长叹,端坐的身子也垮下去,脸上严肃而冷漠的表情更是坚持不住。招手让侍应结账,他走出餐厅,并不想回家做饭,打算去找个地方买点吃的。并不喜欢这里的食物,加上紧绷着的心情,他现在还是饥肠辘辘。
本来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不错,然而入夜之后,居然下起了小雪。应之原忘了带围巾,冷得直缩脖子,搭上公交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吃街停住了脚步。
因为人和摊贩都很多,所以街上气温比较高。在一顶顶帐篷下往前走,应之原的视线从各种蒸炸煎煮、甜咸鲜香的食物面前扫过,并不知道该吃什么。他基本都是自己做饭,小时候也很少在这种小吃街买吃的,说起来有些尴尬,实际上他看似犹豫不决的样子底下,是对于新事物的不知所措。
绕过长队,一手顾着很容易被打翻的食物,一手按住眼镜以免被碰到,应之原狼狈地从人群里钻出来,在一个空地停下整理自己的东西。“老师!”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他转过头去,深红色的脑袋从不远处移动过来。
本来说好和老师保持距离,这样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而远远看到对方瑟缩着往前走,伍子晴脱口而出就喊住了他。几步走上去,把自己戴着的大红围巾扒下来,强行裹到应之原的脖子上:“天气很冷啊,你怎么不戴围巾就在外面走?”语气里明显缺少了关于师生关系的认识,随和到就像朋友。
被温暖的围巾糊了一脸,应之原有些慌乱地伸手拉下来,露出大半个脸庞:“我……我刚刚去相亲了。”明明是与对方毫无关系的事情,他却没有顾忌说出来了,“出门太急,忘了。”
听到这话,伍子晴皱起眉头,总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话。他移开目光,注意到了应之原手里的袋子,似乎是辣的街边小吃,这下彻底火了:“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应之原自知理亏,心虚地想要藏起来,但是被对方一把拉住手,袋子也被抢走了:“偶尔一次,无所谓……”
给这个人做了快一个月的饭菜,伍子晴说不上非常了解,基本的爱好都知道了。看起来那么严肃的家伙,内里却是个甜食控,更别说吃不了辣。他舔舔嘴唇,把小吃换到远离应之原的另一边手,空出来那只就扣住对方手肘:“走,回你家里,我给你做饭。”
“哪有老是麻烦学生的道理啊?”应之原苦笑,深刻地明白他们之间除了师生关系再没有别的,何必呢。可是使劲挣脱,这个大个子的力气比自己大多了,还是没办法抽回自己的手:“你……”
没理会对方的挣扎,伍子晴轻柔而不容反抗地拉着他的手,往去了很多次的地方走:“雪越下越大了,快回家。”
的确,融化的雪花将应之原额头的碎发都打湿了,黏答答,贴在皮肤上非常冷。
“那……走吧。”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沉默地走着。回到应之原家里,伍子晴轻车熟路进了厨房,带着胸口未散的郁闷准备做饭。而应之原还在消化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