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哦了声,又问:“晚上的事,我能帮什么忙?”
“你的任务就是守着蔡阳,让他成功毁掉画。”言罢,他伸手拍了拍苏北放在腿上的手背:“别担心,应该没多大问题。”
“好。”见他神色轻松,信心十足的样子,苏北暗暗舒口气,与鬼交手,并非儿戏,稍不注意就会变其同类。以前容胤每次与鬼怪斗法,他的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恨不得冲上去做点什么,事实上他也真冲了上去,只是在经过几次弄巧成拙后,他放弃了,他知道听从安排,便是对容胤最大的帮助。
*
深夜一点半,正是鬼魂最活跃的时间,亦是一天最阴之时。
“这符咒虽然丑了点,但是能保证你们不被鬼魂上身,”艺术系的教学楼下,容胤把事先准备好的符咒,一人分了一张,画符咒从来就不是他拿手的事,更何况他们一族所使用的符咒是名副其实的鬼画符,繁复且诡异。
蔡阳将符咒小心翼翼的揣进衣袋里,章无名则看着符咒意味不明地笑了:“据说由你们族祭司画出的黑色符咒可以请到阴兵。”
容胤同样似笑非笑地扫他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的确有此说法,他也曾私下试过看以他能力能否画出黑色符咒,孰料刚下笔就一口鲜血喷出,但凡力不从心的事,硬要行之,这便是下场。
章无名含笑解释:“还好,之前特意研究过鬼域族的历史,没想到命运会让我遇到你们,真是荣幸之至。”
“听你这样说,忽然觉得你不去做历史老师真是一大可惜。”
相比起他们两人的谈笑自如,苏北却在很认真地给蔡阳重复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蔡阳,等会画中人一走出画,你就立即用容胤给你的符水画满整张画纸,中途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去管,更不要停笔,我会在旁边一直陪着你,就算真发什么事,也有我为你挡着,你只管专心做你的事,记住了吗?”符水是容胤花了大半天时间赶制出来的,专门用来消灭画中人。容胤说,章无名这个正主来了,冒牌货想要成形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绝好机会,届时李丹丹的鬼魂和冒牌货同时显身,他无暇顾及两头,指不准会突发什么变故,所以他们必须配合着来,他的任务是守着蔡阳亲手毁掉自己的作品,容胤的任务是超渡李丹丹,超渡不了的话,就让她灰飞烟灭,横竖目的只有一个,让李丹丹离开,冒牌货消失。
蔡阳神色坚定地看向苏北,握紧拳头:“小北哥,我都记住了。”
苏北点头,望向容胤:“什么时候上去?”
容胤抬手看了下表:“差不多了,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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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三章
美术室门被打开的瞬间,一阵细密的吱吱声立即从里面传出,接着是令人恶心欲吐的腥腐恶臭味,而昏暗的视线更让人不自觉紧张起来,几扇窗户紧紧关闭着,整个教室呈密封状态,气息的不流通,致使那股味道浓郁得迟迟散不去。
“熊二胖跳楼的第二天,学校就将美术室封闭了,我也再没来过。”蔡阳轻声解释,教室钥匙是章无名从教务处拿来,否则他们还得想其他办法进来。
苏北接过话:“封闭是很正常的做法,可这味道得死多少只老鼠啊。”
章无名走在最前面,他按亮了灯,随即幽幽叹道:“或许死的不止老鼠。”
“…啊!”灯亮了,紧跟在章无名身后的蔡阳倏然惊叫出声,手哆嗦的指着前方结巴道:“李…李丹丹…好多…老鼠…”密密麻麻,又黑又大的老鼠,灯亮的那刻,一窝蜂地乱蹿,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了个大半,只剩下几只体型硕大和一具尸体坐在堆石膏像中。
在场几人,除去因惊恐害怕浑身颤抖得不能挪动脚步的蔡阳,其他三人的反应明显淡定得不正常。
譬如,章无名轻轻叹了口气,便若无其事的避开地上死老鼠走到窗边,慢条斯理地打理起身上戏服。
譬如虽然见惯鬼怪的苏北,但因为出于对李丹丹行为的极度愤怒,所以直到此时,仍然没有丝毫怜悯,只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双头乌鸦体内的眼珠是李丹丹的。”
李丹丹的尸体静静坐在大堆石膏像中间,大半张脸被老鼠啃噬得干干净净,露出森森白骨,另半张脸完好无缺,嘴角却拉扯着诡异的弧度,在她周围躺满死老鼠,还几只胆大的在她身上蹿来蹿去。她的两只眼睛,一边黑洞洞的眼眶里不见眼珠,一边眼珠掉出眼眶,挂在脸上左摇右晃,最后似嘲讽似贪婪地锁住容胤,嘴巴慢慢张大,发出桀桀的笑声,尖锐的声音不停重复说道。
“鬼婴…死…鬼婴…死…鬼婴…”
挑衅吗?容胤双唇紧抿,沉默了几秒钟,手中符咒毫不犹豫地一抛,落在眼珠上。
只听‘砰’的一声过后,眼珠爆裂,李丹丹另半张脸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融化,最后化为浓稠的黄色液体流下。
容胤露出厌恶烦躁的神情,并将头转向另一边,孰料对上苏北复杂的目光:“小北,我…”我什么?我不是鬼婴?呵,他是什么体质,小时候或许不晓得,但随着渐渐长大,他怎会还不清楚。有血有肉又如何,食五谷杂粮又如何,都无法改变他是怪物的事实,而知道他一切秘密的苏北又岂会不明白。此生,他不再求救自己,只愿守在苏北身旁,护他平安渡过命劫,届时天若不从人愿,那他